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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九幽台二十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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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洵听到牢门铁锁打开和狱卒说话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微微抬头，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寒凉。

那狱卒对他说，阿楚还是死了，死在了廷尉监，他终究还是没能保住她的命。

那一刻他的心情是如何的？

极度的悲愤绝望过后，便是一片冰凉。

心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声音徘徊：“报仇！报仇！报仇！”

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都已经死在了屠刀之下。到最后，竟是连阿楚都不肯给他留。

燕洵，只有你一个人了，一个人了......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当从狱卒口中听到阿楚死讯的那一刻，他能感受到的，除了悲痛、愤怒、绝望，还有伴随仇恨而来的，无数血腥的想法。

他活在黑暗里，她是他唯一的光，追光而行，是人的本能，光不在了，一片茫然的黑暗里，他竟是不知该如何行走。

狱卒对刘大监毕恭毕敬的说道：“请。”

刘大监一走到一个合适的距离，就开门见山：“燕洵听旨。”

燕洵瞥了他一眼，突然就懒得应付。他活下去，是为了报仇，可是身边那个给了他希望的人不在了，他不知道他忍辱负重卧薪尝胆还有什么意义。

人在还有希望的时候，还会有心思精力想着报仇，这样，在报仇之后，还能想着做一个正常人。若是早知报仇后也没有希望，那报仇的意义究竟何在？

刘大监见燕洵不搭理，又重复了一遍：“犯人燕洵，跪下听旨。”

燕洵还是无动于衷。

这下子刘大监有些下不来台，皇上既然打算赦免燕洵，便不会因为态度问题改变主意，可是如今这情况，只怕皇上到最后也只会责罚他办事不力。

这时，狱卒为燕洵解释的话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台阶：“大人，燕洵世子受了很重的伤，耳朵可能不太好使了。”

刘大监一转过头，看见燕洵阴戾的眼神，心中竟也有几分犯怵，于是正好顺坡下驴，展开手中的圣旨：“圣旨：‘罪人燕洵，燕北叛逆燕世城之后，念汝年少，其罪从轻，即日起，软禁于莺歌苑，望汝洗心革面，仰报国恩，待三年期满，重返燕北，承袭王位。钦此！“

一道圣旨，就此决定了这天下的命运。

不必多说了，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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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过后，燕洵换了一身衣服，当他迎着久违的阳光踏出天牢门槛的那一刻，他一眼就看见了早已拎着包袱等在门口的仲羽，还有一个一身男装，头发有些枯黄，背对他而立的人。

那是她，无可置疑，他太熟悉她的背影了。

照亮他生命的光，他活下去的希望。

楚乔缓缓转过身，脸上虽蒙着黑色面巾，一双大眼睛虽憔悴，却十分明亮，抬头直视燕洵。

燕洵顷刻间就红了眼眶，嘴唇动了动，咽下喉头想哭的冲动。

楚乔浮肿的眼中也蓄了泪水。

燕洵，能看你活着走出来，真好。

好久不见。

四目相对，心意相通，此时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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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于长安，从小小的天牢门口慢慢散去，吹向整个西蒙大陆。

那是属于燕北的劲风，暴风雨前格外温和，时机来临时，便会撕碎所以罪有应得的人，重新改制这天下的秩序。

那一年，他十九岁，她十五岁。人猎场初遇，彼时，她贱如尘土，他贵似流霞。他清风皓月，她满身污尘。

这一年，他二十岁，她十六岁，却早已尝过这世间所有辛酸苦楚。他不过弱冠之年，却早已深藏不露，她不过碧玉年华，却早已独当一面。

许多年后，当他和她都不复年少青涩的样子，却都依旧回忆起，那一年，他们彼此相望，眼中所映，只有彼此的影子。

乱世中，变得是时局，不变的，是人心。

第一卷【九幽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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