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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2页）

&ldo;当然会入狱……&rdo;

话还未完，缇萦放声一动，但她立即举手掩口，不敢哭出声来‐‐这是一种绝大挣扎，仿佛她全身的力量都用了在喉间阻止自己出声，以致脸胀得通红，两手发抖，一双张得极大的眼中，满噙泪水，欲落未落地逼视着卫媪，是深怕她有所责备的神气。

卫媪哪里还忍说她一句半句？她知道这时候最适当的态度是，平静地谈大事，要叫缇萦觉得自己有用，全副心思，别有寄托，才能使她忘却悲痛和惊惧。

因此，卫媪急转直下地说了句：&ldo;你今天须到阳虚侯府上去一趟。&rdo;

果然，缇萦一愣，慢慢地收了眼泪，茫然地望着卫媪，竟不知说什么的好？

&ldo;你没有听懂我的话么对我是说，你到阳虚侯那里去一趟。你爹爹为了上次已求过阳虚侯一次，不肯再去。那只好你替你爹爹出头。你想是不是呢？&rdo;

这下缇萦算是听清楚，弄明白了，使劲地点着头。&ldo;我去，我去。&rdo;然而她也不免惶惑：&ldo;我行吗？&rdo;

&ldo;为何不行？你又不是没有见过阳虚侯。&rdo;

&ldo;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rdo;

&ldo;这我自然会教你。来！&rdo;卫媪拉着她的手说，&ldo;事不宜迟，妆饰好了我就送了你去！&rdo;

她把缇萦引到妆台前面坐下，端了铜盘到厨下去打热水，让缇萦洗了脸，然后取下铜镜上的锦袱。缇萦一面自己对镜涂脂敷粉，一面由卫媪为她重新膏沐整发，挽成一个时样新髻，拿一块青绢把它裹住‐‐这&ldo;卷帻&rdo;，作为男子未冠，女子未笄的表示。

当然，这梳妆的一刻，卫媪有许多话在说，教她礼节，教她措词。卫媪说一句，缇萦应一句，但实在没有听进多少去，因为，她无法静下心来，全神贯注地受卫媪的教。

缇萦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有时慌慌地，心里一阵一阵发紧，巴不得马上就见着阳虚侯；有时又怯怯地，想想最好免了此行；而有时又无端地兴奋得意，想象着替父亲去办了这件大事回来，大家会如何另眼相看？

她心里的感觉自己辨别不清，却都显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呼吸也是一阵急，一阵缓，这些都看在卫媪眼里，心想怪不得她，一个平常人家未见过世面的女娃儿，一旦要去谒见一国之主的列侯，一陈述关乎尊亲安危的大事，当然不会像会亲访友那样安闲自如。

有了这样的了解，卫媪便不急着催她出门。替她换上簇新的绿布絮褂，系上玄色罗衫，细细端详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说：&ldo;端庄得很。见得贵人了！&rdo;

缇萦看了看自己身上，忽生怯意，&ldo;阿媪！&rdo;她微蹙着眉，忸怩地说：&ldo;我怕！&rdo;

卫媪将眉一掀，装得极为诧异似的，&ldo;怕阳虚侯？你见过他多少次了，哪一次也没怕过。&rdo;

&ldo;那是跟爹爹在一起的时候。&rdo;

&ldo;这没有什么不同。阳虚侯脾气最好，又最喜欢你，不用害怕。&rdo;

&ldo;我怕见了他，说不出话来。&rdo;

这话叫卫媪啼笑皆非。想了一会有了个好主意：&ldo;这样吧！你先去看阳虚侯的小&lso;翁主&rso;，请她陪了你去。你的胆就壮了。&rdo;

王侯的女儿称为&ldo;翁主&rdo;。阳虚侯的小翁主名叫琴子，两度大病，都是淳于意悉心诊治，得庆更生的，她跟缇萦也最投缘。三四年前，经常有侯府的侍女乳媪，坐了车来接缇萦进府，与琴子作伴游戏。最后是淳于意觉得不妥，一则是他极猖介的性情，怕坊里中说他借女儿巴结侯府；再则贵富豪奢，怕缇萦沾上了骄纵侈逸的习气，将来不能甘于藜蕾，所以渐渐地阻隔了缇萦与琴子的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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