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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ldo;不忙着进货，先把手上的积压销干净了再说。&rdo;

&ldo;可也得预备着来年的生意啊，便是不信那阴阳先生，那生意……&rdo;李虎有些着急，做生意没有前期工作，那只能是临头抓瞎啊。

&ldo;李虎，你忘了，我是行商啊，这里并不是我的家。&rdo;柳娘一句话打败了李虎的兴头，是啊，忘了这并不是家。他们一路行来都在赶路，春天的时候到了这里，在这里度过的中秋、中元等具有代表性的日子，而今又要在一起过年，如同一家人一般，却忘了这里不是家。

努力维系着心情，欢欢快快过来新年。

出了正月十五，家家商铺都开门做生意了，柳娘的铺子还未有动静。柳娘静静坐在书房中，她面前摆着三份户籍，货真价实，均由官府出具，每个身份都查不出漏洞来。有两份是溧水县办了，有两份是高淳县办的，两男两女，三份都叫王柳这个烂大街的名字。其中赵家次女的户籍已经随着武苹、武果姐姐的下葬而作废，她面前还有三份。

柳娘叹息一声，收起其中两份，拿着溧水县王武孙女的女户户籍，往客厅而去。

客厅中众人都在，雇佣的粗使仆役也清场了。柳娘看这情况，知道大家已有所猜测。柳娘把自己的户籍名帖递给武伯，武伯识字，仔细看了，长叹一声，如释重负：&ldo;果然如此……&rdo;

李虎、邓阳、杜星等人也跟着柳娘认字，一份户籍名帖不在话下。看完之后犹如眼睛脱眶的青蛙，大张着嘴，呆立当场。

&ldo;大哥，这是怎么了？&rdo;武苹拉着弟弟的手，不安问道。

&ldo;苹儿，不该叫大哥，该叫姐姐才是。&rdo;柳娘叹息一声，&ldo;如诸位所见，我并非男儿身，当初祖父去世，把我托付给苗人结拜大哥，我一路行来一路找寻，去年也去山中细细打听，都未找到。翻年过来，我也算吃十四岁饭的人了，年龄渐大，身份早该定了，四处飘零不是长久之法，总要找个地方定下来。而我已定下往北方去！&rdo;

&ldo;你们都是南方人，往北方区恐不适应。我要走，也要安顿好你们才行，在重庆府一年多，也算小有根基，我已经联系好了家中无子的人家，可收养武苹、武果，武伯、李虎一家、邓阳、杜星你们我都一视同仁，若是要留在重庆府，我都解除奴籍，奉送一份养家糊口的产业。咱们有缘相聚，又跟着我奔波几年，也是个好聚好散的意思。&rdo;

&ldo;大哥……姐姐，我不走，我不走，你别赶我走，我就跟在姐姐身边。&rdo;武苹一听赶紧拉住柳娘衣服哀求，&ldo;我很能干的，洗衣做饭打水扫地，再也不偷懒的，绣花也绣的好……&rdo;

&ldo;苹儿别哭，姐姐知道呢。若是要送你走，也要找一家殷实人家，让你去做大家小姐，再不用做活。你是个懂事姑娘，五岁就知道听姐姐的话，护着弟弟活下来，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和姐姐说。&rdo;柳娘环视一周，道：&ldo;你们也是，好好想想。李虎跟着我出去置办的产业，知道门脸好坏，可说与大家。我已经决定拿着户籍去官府登记女户，大家都想想清楚，晚上再来告诉我结果。&rdo;

柳娘狠狠心，掰开苹儿的手指，大步进了书房，把自己关在里面。

傍晚，柳娘临窗看书，晚霞把柔亮的光辉洒在柳娘身上。武伯推开门，笑道：&ldo;天还冷着，主子看书也能了不顾身体啊。&rdo;

柳娘放下根本没读进去的书，扯扯嘴角，问道：&ldo;有结果了吗？&rdo;

&ldo;老奴有一事不明，还望主子解惑。&rdo;

&ldo;你说。&rdo;

&ldo;按主子的聪慧，隐瞒身份不是不可能吧，可为何一定要说呢，还要去登记女户？&rdo;武伯本想问问是不是为了嫁人，可看这眼前身材挺拔、气质高昂的女子，又觉嫁人二字都侮辱了她，谁人堪配？

&ldo;武伯不明白，那我就和你说说我的过往吧。&rdo;柳娘叹息一声，道：&ldo;我父母早亡，由祖父抚养长大，祖父睿智，把我当男儿养，读书识字不说，家里的生意也让我从小接触。等到祖父去了，也给我立了两份户籍，叮嘱我按心意过活，还托了旧日老友照顾。我从小就为自己不是男儿身遗憾，有了机会自然想当当男人。这世道的确男人吃香！一路行来，赚的银子比以往多十倍，难道我这本事是一夕之间成长起来的吗？不过因为以往在家乡众人都知道我是女子，看轻我罢了。我原想一辈子做男人，可终究意难平啊！&rdo;

&ldo;咱们路上碰见被亲爹亲娘溺死的女婴，被未婚夫退婚只能上吊的白喜娘，山里不想嫁给寨主儿子做小就被杀死的女孩儿……这么多人的血泪……我没办法帮她们，可我也不想站在干岸上看水涨，轻轻松松做个男人。我本是女子，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活着吧，我就立在这世间，让世人都看着，我是女子，也活出个人样来！&rdo;

傲立的身影被晚霞照出一层金光，武伯只觉这光太耀眼。

第21章不种田

发了这样的豪言壮语，柳娘依然面容平静，仿佛不知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只道：&ldo;人都渴望安定，你们有什么想法也不必顾忌，我的话依然有效。&rdo;

&ldo;誓死追随主子！&rdo;武伯当即跪下，以头触地，斩钉截铁。

&ldo;誓死追随主子！&rdo;门外听消息的几人鱼贯而入，匍匐在地。

柳娘终于露出了笑容，&ldo;好！好！都起来吧，咱们自家人不要客气。&rdo;

抛家舍业，在外闯荡三年，不是没有成果的。柳娘十分欣慰，自己这几年的功夫没有白费，自己的眼光没有错。

&ldo;邓阳、杜星，你们俩十日内处理好置下的产业，争取保本；武伯、虎哥随我与商行谈生意，我们贩货去成都府，再从这天府之国带蜀锦、花椒等特产出川，顺长江而下，再走水路北上。家里的事情交给武婶打理，李娘子和武苹、武果帮把手，咱们争取十日内出发。&rdo;

&ldo;是！&rdo;众人齐声应下。

武婶之前也是小家主母，打理这些并不费神，先和聘来的粗使解了合约，又把暂住的宅子与牙行挂牌出售，府里的东西有用的打包，笨重无用的就地变卖，清清爽爽便把家业料理好了，全不让柳娘操心。

邓阳、杜星年轻，让他们俩接李虎的班处理产业，开始有些不顺，但时间紧迫，又有李虎指点着倒也很快处理好了。

邓阳看着最后一处产业出售，忍不住叹息：&ldo;我家当时也住在这么一处临街二进小院里，可惜爹娘兄姊都去了，留我在这世上。&rdo;

&ldo;你不是后悔了吧？&rdo;杜星是个直肠子，忍不住劝道：&ldo;你可别犯糊涂，大哥……嗯，主子是个有情义的，咱们才跟她三年，她都肯出这些产业来安置咱们，谁家对奴才这么好。&rdo;

&ldo;哈哈，放心吧，我又不傻！不过有感而发，爹娘泉下有知，也盼我好好活着呢！&rdo;邓阳哈哈大笑。

&ldo;这就对了，跟着主子好好干，日后前程大大的有，主子不是说了嘛，等以后咱们置办下了产业，就给后人放良，日后我也混个老太爷当当！&rdo;杜星敢想敢做，&ldo;到时候，做身杭绸的袍子，每日等着儿孙请安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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