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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特曼额头上的红肉形成一条皱纹。他低下头来,下巴颏儿压在硬领上,问道:&ldo;怎么办呢!&rdo;突然间,他浑身肥肉又挤在一块儿抖动起来。他抬起头,扭到一边看着那小子,嗬嗬大笑起来。&ldo;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威尔默?真可笑,是吗?&rdo;
那小子一双淡褐色的眼睛在睫毛下冷冷地闪光。声音低沉清晰:&ldo;对,真可笑‐‐这狗娘养的……&rdo;
斯佩德这会儿正跟布里姬&iddot;奥肖内西说话:&ldo;你觉得怎么样,宝贝儿?好点了吗?&rdo;
&ldo;哦,好多了,只是&rdo;‐‐她说最后两个字的声音特别压得低低的,两步以外就听不清楚‐‐&ldo;我吓坏了。&rdo;
&ldo;别害怕,&rdo;他毫不在乎地说,一只手放在她穿灰色丝袜的膝头上。&ldo;不会出什么大不了的事。要喝酒吗?&rdo;
&ldo;现在不喝。谢谢。&rdo;她声音又低下去,&ldo;当心点,山姆。&rdo;
斯佩德咧开嘴笑笑,望着古特曼,古特曼也正望着他。胖子亲切地微笑着,好一会儿不说话,然后问道:&ldo;怎么办啊?&rdo;
斯佩德傻了眼。&ldo;什么事情怎么办啊?&rdo;
胖子认为这时需要再大笑一通,然后再作解释。&ldo;好啊,先生,如果你提出的那个‐‐那个意见不是说着玩儿的,那么至少我们出于一般的礼貌,可以听你说明一下。请问你又怎么安排,叫威尔默&rdo;他顿住话头又笑了‐‐&ldo;没法危害我们呢?&rdo;
斯佩德摇摇头说:&ldo;不,我可不愿意利用任何人的礼貌,哪怕是像这样的出于一般的礼貌,算了吧。&rdo; 棒槌学堂&iddot;出品
胖子脸上的肥肉都皱了起来。他抗议道:&ldo;得了,得了,你让我的确不好意思。我刚才不应该笑的,让我恭恭敬敬,诚心诚意地向你道歉。我并不打算嘲笑你的意见,斯佩德先生,不管我多么不赞成你的意见,你总知道我对你的精明一向是非常敬佩的。请你听着‐‐暂且撇下我待威尔默有如亲生骨肉一样这个事实不谈‐‐我还是不明白你这个意见有什么用处,不过我觉得,如果你肯把这个意见的其它部分大致谈一下,我就会当作你已经赏我的脸,接受了我的道歉了。&rdo;
&ldo;这话在理。&rdo;斯佩德说,&ldo;布赖恩和多数地方检察官一样。他最关心的就是他的档案里怎么记载。如果他碰到一件疑难案件,与其接上手,弄得日后对他不利,他宁肯放手不管。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故意陷害过哪个他认为无辜的人。不过我相信,如果他凑得出或拼得成一些罪证,那他决不会相信这个人是无辜的。为了确证一个人有罪,他宁可放掉五六个同案犯‐‐因为如果要证明这些人都有罪,势必要把他的案子搅乱。
&ldo;我们就是要让他上这个钩,他准会一口咬住不放的。他才不要知道什么鹰不鹰的呢。他一定会自我陶醉,把这个小流氓说的都当作鬼话,当他是企图把水搅浑。这事就交给我好了。我可以向他指出,如果他想胡来,想来个一网打尽,这件案子就会变得像一团乱麻,就没有一个陪审团弄得清它的来龙去脉。如果他钉住这小流氓不放,他就可以定他的罪。&rdo;
古特曼慢慢笑着摇摇头,温和地表示不赞成。&ldo;不行,先生,&rdo;他说,&ldo;我看这事恐怕不行,根本不行。我不明白这位地方检察官怎么能把瑟斯比、雅各比和威尔默都联系在一起,而不‐‐&rdo;
&ldo;你不了解地方检察官。&rdo;斯佩德告诉他,&ldo;干掉瑟斯比的作案动机容易解决。他是个打手,你的小流氓也是。布赖恩已经有了关于这方面的分析。这里面没什么蹊跷。哎呀,老天哪!他们只能把小流氓绞死一次。既然他杀瑟斯比的案子定下来了,为什么还要审理他杀害雅各比的案子呢。他们干脆在档案上记上一笔,就让它去了。如果他杀两个人用的都是同一把枪,子弹也相符,就皆大欢喜了。&rdo;
&ldo;是啊,不过‐‐&rdo;古特曼开口说,没说下去就看着那小子。
那小子从门口直挺挺地走过来,叉开两腿,站在古特曼和凯罗之间,差不多就站在房间当中。在那里站着不动,上身稍向前倾,肩膀朝前耸起,手里那把枪虽然仍旧垂在身旁,可是指关节因为用力已经发白了。另外一只手也垂在身旁,紧紧捏着拳头。那张乳臭未干的脸上,原来的神情十分痛恨和凶狠,现在一下子变得说不出的恶毒和残酷。他激动得话也说不清,对斯佩德说:&ldo;你这杂种,站起来,吃我一枪!&rdo;
斯佩德对那小子笑笑,虽然不是笑容满面,看上去这份乐劲儿确实天真无邪。
那小子说:&ldo;你这杂种,站起来,有胆量来比个高低,我受够你的捉弄了。&rdo;
斯佩德笑得更起劲了。他望着古特曼说:&ldo;西部的野小子,&rdo;嗓门跟表情一样乐呵呵的。&ldo;也许你应该告诉他一声,你没拿到鹰就对我开枪,可要坏事。&rdo;
古特曼想笑又笑不出。那张花斑脸总算做了个怪相。他伸出发干的舌头舔舔发干的嘴唇,想学着老子呵责儿子的腔调,偏偏嗓子又过于沙哑生硬。&lso;&ldo;好了,好了,威尔默,&rdo;他说,&ldo;我们不能来这一套。你千万别把这些事看得太严重。你‐‐&rdo;
那小子两眼仍旧盯住斯佩德,气得话也说不出来。&ldo;那么叫他别惹我。如果他老缠住不放,我就揍死他,说什么也拦不住我。&rdo;
&ldo;好啦,威尔默,&rdo;古特曼说,又回过身来对着斯佩德。这时他脸色和声音又恢复正常了。&ldo;先生,你的方案我一开头就说过了,根本不行。我们别提了。&rdo;
斯佩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敛起笑容,脸上毫无表情。他跟他们说:&ldo;我高兴说什么就说什么。&rdo;
&ldo;说什么当然由你,&rdo;古特曼立即说,&ldo;这点我对你也是很佩服的。不过我说,现在这个办法是根本行不通的、因此你也明白,再讨论下去也没用。&rdo;
&ldo;我可不明白,&rdo;斯佩德说,&ldo;你们也没能让我明白,我看你们也没这个本事。&rdo;他对古特曼皱皱眉头。&ldo;我们直截了当说吧。我跟你们谈话不是在白白浪费时间吗?我觉得这是你们之间的事。难道叫我跟这个小流氓去谈判不成?我知道该怎么办。&rdo;
&ldo;不,先生。&rdo;古特曼回答说,&ldo;你跟我打交道,决错不了。&rdo;
斯佩德说:&ldo;那就好,现在我再提个建议,当然没有第一个那么好,可是也聊胜于无吧。要听听吗?&rdo;
&ldo;洗耳恭听。&rdo;
&ldo;把凯罗抛给他们。&rdo;
凯罗立刻从桌上抓起手枪。两手紧紧握着枪贴在身上,枪口就对着靠近沙发头上那块地板。他脸色又发黄了。那双黑眼睛一下子从这张脸瞟到那张脸,眼神暗淡无光。
古特曼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ldo;怎么着?&rdo;
&ldo;把凯罗交给警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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