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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祖父祖母（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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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益为这场“暴动”的起始，并未因为高龄而不同，当场死于乱棍之下，李重与父母也被当场暴打，李重父母为保护李重，亦当场亡矣，李重被抓入狱，押至帝都，等候发落。消息传回湖州李府，何三娘心急如焚，等到李重父母的死讯与李重被押入狱，为李重父母简单的料理后事后，遣散家仆变卖家产北上帝都。

何三娘不得不这么做，首先，二老不仅是李重的父母，也是何三娘的养父母，更与自己有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尸身不能抛弃荒郊野外，也不能随意下葬，何三娘既要北上帝都去救李重，又要料理二老的后事。李重被抓，何三娘明白需破釜沉舟，于是除了李家宅子之外，变卖李家家产，北上帝都。何三娘性情坚毅，七天的路程硬是让她变成了五天，之后就到处打听情况，得知李重被关在地牢，上下打点，买通守卫，去看李重，看到李重深受重伤，何三娘泪如雨下，将李家家财拿去贿赂地牢头领，财帛动人心，头领最终同意，以李重伤重身亡的名义将李重偷偷送了出来，抓的“流民”这么多，死了一个也不稀奇，自己还能挣一大笔，于是李重就这么被放出来了。

李重被放出来时，形容枯槁，何三娘更是精心照料了大半个月。李重的身体才好些，为此，终于放下了，紧绷的心弦，何三娘一头倒下。连日的奔波劳累，担惊受怕，身心俱损，彻底伤了何三娘的身体，落下了隐疾。李重为此愧疚不已，暗自发誓今生今世要好好待何三娘。后来二人返回湖州，重置家业，李重请了无数大夫给何三娘诊治调理，后来才有了李涟，只是之后一直没有消息。李涟这些年学医，也给自己娘亲把过脉，开了几次方子，却没有什么起色，后来得了莫问的医书，这些天，李涟苦心钻营，总算有了些眉目。

是以，今日一家吃饭时，李涟高兴。不只是因为今日酒楼的事情，更是因为医书的缘故，娘亲的身体有了眉目。若是娘亲能给自己添一个弟弟或是妹妹，家里就更热闹了，父母也不至于只有自己一个依靠。李重没有给李涟讲过，祖父祖母是如何去世的，在李涟小的时候，只说是病死。今日不知怎的，却说起了这事，感怀自己父母在世。许是因为今日月圆，让李重想起了去世多年的父母。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如今妻女俱在，一家团圆，遗憾父母不能得见，今日的李重十分感性。回忆自己的父母，没有悲伤，只有孺慕之情。

“小涟，你祖父祖母最喜欢女孩儿了，当年你娘亲来到我李家，你祖父祖母多有宠爱，若是他们还在，见了你长的如今这般大了，定不知欢喜的成什么样子。你祖父祖母虽是商人，却比更多读书之人更有骨气。爹爹为你祖父祖母感到自豪，只是一想到二老不在我身旁。子欲养而亲不待，心中还是有些遗憾。你娘亲的性格像你祖母，我的性格像你祖父。咱们李家祠堂里面，有你祖父祖母的画像，你应当是知道且熟悉的。”李重半是开心，半是遗憾道。

李涟听了，觉得自己祖父祖母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那魏方益先生更是了不得，原来从演讲到组织抗议，从古代就有了呀，还知道发动群众的力量。虽然出身未捷身先死，但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薛赵两家迫于天下众人悠悠之口，不得不表面还政与皇上，让两宫太后退于朝堂，维持了表面的平衡。可以说，这次行动既是成功，也是失败。成功在于最终的结果，而失败在于付出了这么多的生命。但是不得不说，从古至今，任何一次触碰到当权者的利益，必定会流血，这是血的教训。但是不得不说，没有这些人的流血献身，就没有这些事情最终的结果。

他们是伟大的，却又是傻的，献身的时刻是伟大的，面对死亡的时候，却又是傻乎乎的。李涟心头感叹，用饭之后就回房了，六月十八的夜晚，不平凡。

翌日，六月十九，荣国公府老太君穆氏八十寿辰，广邀帝都权贵，定远侯府黄家也在其中。今日黄一骅今日穿的是绛紫色锦衣，交领与袖口绣着祥云刺绣，平日都是武人打扮的他穿上长袍，宽大的袖子摆动之间略显几分儒雅风流，因为还未加冠，头上梳了个四方髻，别了枚白玉簪，黄一骅本身底子长得也端正，长年习武的精气神将五官显得炯炯有神，腰间佩戴着羊图案的白玉，黄家乃武将世家，家中女眷为了祈求平安，就将家中男子的玉佩都做成羊图案。“羊”通“祥”，代表吉祥如意。君子无故，玉不去身，黄一骅好白玉，别的都不喜，就连手上扳指也是用的白玉，这便是黄一骅的洗好，谁还没点小爱好呢？

今日前赴寿宴，平时不离身的秋霜剑就没有佩戴在身上，这把剑还是黄一骅父亲——黄利德将军带回来给黄一骅的，颇有些来历。此剑表面看上去朴实无华，实则削铜剁铁，刃如秋霜，没有佩剑，就佩了鱼符在身，此时还没折扇的出现，若是再配一把折扇，端是好风采。黄一骅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前去祖父祖母院子里等待自家祖母。

今日的老夫人胡宁，红光满面，年近六十的她不如薛太后那般保养得宜，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几丝沧桑，头发已有些花白。胡宁年轻时候是个急脾气，后来经历了黄一骅父母的事情，变得稳重许多，今日穿的是黄一骅上次从湖州带回来的绛红色越罗做成的衣裳，下裙的裙面还绣有各式图案，黄一骅深觉江南绣娘技艺之精湛，当即在湖州时，就请绣娘给祖母做了身衣裳，拿回来胡宁当时一见这衣裳就喜欢，今日就直接穿上了。老夫人今日梳的随云髻，戴了支球形珍珠步摇，后髻别了支西池献寿金簪，简单利落。被一旁的贴身丫鬟佩霞扶着。

“我家骅儿真是俊郎，无怪乎那帮家伙打你的主意，年轻人，还是要穿穿鲜亮的颜色，等你以后老了，就没有机会了。骅儿，今天的寿礼准备好没有？”胡宁问道。

“回祖母，寿礼与礼单都已准备好，马车就在府外门口，随时可以出发。”黄一骅温笑，风采照人，老夫人一旁的佩霞怔了一下，随即装无事样子。

“薛家那老太婆真是好精神，年年折腾，偏偏辈分还高，不得不去，走吧——”老夫人像个孩子赌气似的说道。黄一骅扶着自家祖母上了马车，自己则是骑着马，一旁的管家则是在另外一辆马车，马车上装的是今天去赴宴的贺礼。黄一骅利落上马，后面两辆马车缓缓前行。

因为有祖母在，黄一骅骑马都是和马车保持差不多的速度，几盏茶的功夫，到了荣国府。老国公——也就是薛太后的父亲，早已离世。站在门口迎接宾客的是现任荣国公薛赢——荣国府嫡长子，今日车水马龙，宾客如云。薛赢笑逐颜开，满面笑容。似乎就真的像是一个为了母亲贺寿而在门口迎接宾客的孝子，只是这孝子的表面之下，谁又知道此人就是在朝堂上排除异己的薛党之首呢。黄一骅带着祖母下车，前去打招呼，将贺礼与礼单交给礼账先生，门房喊道：

“定远侯府老夫人携定远侯府公子前来贺寿——”

薛赢听到之后连走过来，给胡宁打招呼：

“定远侯夫人，多谢今日前来，里面请——”说着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黄一骅也向薛赢行礼：

“晚辈黄一骅见过荣国公。”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薛赢看了看黄一骅，目光有些深意，点了点头，黄一骅扶着祖母当即入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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