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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松发现,每当室井提到幸福这个字眼,仓木的脸上就一阵痉挛。
但室井却毫无所觉地继续说:&ldo;想必你也知道,珠枝的个性只要钻起牛角尖就会不顾一切。她一旦投入某件事,就再也看不到其它的。&rdo;
仓木不发一语,动也不动。
&ldo;如果冷静想想,其实很容易就能想象出在笕的旅行袋里放炸弹将会造成多大的惨剧,可是珠枝却不明白这点。说来实在很难相信。所以,珠枝自己会遭到波及丧命,只能说是神的旨意。&rdo;
仓木浮现凄厉的笑容,用带刺的声音说:&ldo;从你口中说出神的名讳,真是笑死人了。&rdo;
室井面红耳赤,俯视自己的手。
仓木定定睛着室井那模样,慢条斯理地开口。&ldo;好了,言归正传。告诉我,你为何向笕的威胁屈服,不只是警备计划书,连炸弹都打算交给他。&rdo;
若松看着室井,他也和仓木抱着同样的疑问。室井沉默了一阵子,最后嘴角蓦然浮现一抹奇妙的笑意。
&ldo;刚才我说我很久没来我女儿病房探视了。你们可曾想过一个神经纤细的女人,因为失去心爱的丈夫发狂时,会变成什么模样?&rdo;
若松听到发狂两字,莫名地心头一跳。那个字眼带着某种仿佛将窥见地狱的可怕意味。
仓木不耐烦地说:&ldo;我既没想过,也懒得去想。快回答我的问题。&rdo;
室井却置之不理地继续说,&ldo;我女儿对外界发生的事毫不关心,只活在和丈夫共有的回忆中。不,在我女儿的意识中,大原似乎还活着,她从早到晚都在重演那短短半年的幸福新婚生活,就她一个人。把丈夫叫醒、做早餐、送他去上班,到此为止都伴随着动作,这些事做完了她就往窗边一坐,直到天黑都不动,宛如石像,名符其实地连眼也不眨。说句不好听的,她连大小便都直接拉在身上。如果勉强移动她她就会发狂,不是用头去撞栏杆,就是乱抓墙壁,叫人束手无策。&rdo;
室井暂且打住。仓木沉默不语。
&ldo;到了晚上,我女儿会兴冲冲地迎接丈夫回家,替他更衣、服侍他洗澡、替他擦背、准备晚餐端上桌,每天重复这些行动,任由身上沾满排泄物。为了替她清洁身体和补给营养,院方不得不每天打一次麻醉让她昏睡。可是我刚才去探望她时,你猜我女儿在干嘛?她裸体躺在榻榻米上成大字形,正在做爱。不是自慰,她是和丈夫交媾,而且照样能达到高潮。真是太厉害了。我都被感动了。&rdo;
若松感到嘴里渴得发干。仓木文风不动。
室井喘了一口气,再次开口。&ldo;不过,请你想想看一个必须看到女儿那副模样的父亲心里有何感想。对于害我女儿变成这样的人,我有多么憎恨,你应该可以理解吧?&rdo;
这句话令若松赫然回神应道:&ldo;我当然能理解,部长。正因如此,像笕这种与虐杀大原的萨德尼亚左派游击队共谋的人,你还想给他炸弹,这不是太奇怪了吗?&rdo;室井看着若松说:&ldo;一点也不奇怪。大原并不是被左派游击队杀害的。&rdo;
&ldo;可是根据新政府的官方调查,应该是这样。我记得还有好几个目击证人呢。&rdo;
&ldo;要捏造那种东西容易得很。因为真凶已经当上了总统。&rdo;
若松如遭当头痛击,呆然凝视着室井。若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偷偷瞥向仓木,仓木不成人形的脸上也显露惊异之色。
若松的视线回到室井脸上,确认似地问:&ldo;部长的意思,是艾切巴里亚总统叫人杀死大原吗?&rdo;
&ldo;不是他叫人杀的。是艾切巴里亚亲手杀死大原。&rdo;
&ldo;这种事您怎么知道?&rdo;
室井刻意缓缓取出烟,然后点燃。再慢慢收起打火机,深吸一口烟。
&ldo;今年一月,艾切巴里亚的访日行程刚正式决定,我记得是个周日夜晚吧,一名自称萨德尼亚大使馆一等书记官的男人突然来到我家。此人名叫阿隆佐,日语很流利。阿隆佐说为了总统访日的事,大使馆的伊巴涅斯参事官想见我,请我务必跟他走一趟。我和史瓦雷斯大使曾有数面之缘,便问他这件事史瓦雷斯大使是否知情,结果阿隆佐的脸色大变。他说大使并不知情,他们也不打算让大使知道。&rdo;
室井把烟在烟灰缸中捻熄,继续说:&ldo;我回绝说,以我目前的立场不便出席这种非官方的面谈。结果阿隆佐说,伊巴涅斯参事官要谈的,和大原义则的死亡真相有关。你们应该也想象得到,我没考虑太久就决定跟他走。&rdo;
若松咳着说:&ldo;然后那个伊巴涅斯,就说真凶是总统……&rdo;
&ldo;先听他把话说完。&rdo;
说这话的是仓木。室井的眼神也像是这么说。若松脸皮涨红,连忙闭嘴。
室井再次开口,&ldo;阿隆佐把我带到都内某间饭店,伊巴涅斯参事官正在其中一室等我。自我介绍后,伊巴涅斯命阿隆佐把房间的电视接上录放机。我在那儿看到的短短几分钟录影带,就是一切的开始‐‐那卷带子据说是三年前政变时,萨德尼亚国营电视台的新闻摄影记者拍下的部份内容。那名摄影记者最后好像被反叛军杀死了,但带子却辗转流传,幸免于难。&rdo;
若松蠢蠢欲动很想开口,看到室井的脸色才勉强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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