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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离别之宴（第1页）

“酒鬼老伽？！”灵曜不可置信地叫起来。

天界的众生所需食物用品都是随意念化现，伽恩泰在成为天人之前，曾是人间有名的酒匠，因此他化现出来的美酒，闻名天界，天人们常说，天界最好的美酒，就在他的宴席上，那灵曜小时顽皮，常去他那儿偷酒喝，伽恩泰发现了也不在意，反教了他许多酒的学问，倒成了灵曜品酒的启蒙老师，那灵曜不肯好好称呼，总叫他酒鬼老伽，那时老伽也还不知道他是天界小王子，只觉得这小孩儿淘气可爱，倒生出一段忘年情谊。后来作为高阶天人，有一次去参加天界的重大庆典礼，伽恩泰这才知道灵曜月曜是一对王族小殿下。

伽恩泰酒早醒了一半，忙着对他俩行了个半跪礼，“小殿下。。。”

见到老伽，又记起那段快乐的儿童时光，灵曜也是分外开心，他雀跃着上前拉起老伽，“原来你就是伽恩泰！你这个怪老头，你上了六界快递的黑名单了，知道吗？”说着，又用拉着老伽的胡子，假意威胁：“你可不准给我差评啊，否则我喝光你的酒。”

老伽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怎么会，怎么会，我提意见向来很温和。”

“咦，你这什么味，还有，你这花冠怎么掉光了？”灵曜又抓过老伽仔细嗅了嗅，“唔，老头，你这是馊了吗？”

月曜早发觉了老伽的异常，见灵曜这么说，怕令老伽不快，忙用眼神制止灵曜，对老伽施了个礼，“伽老先生，我们奉命来陪你。。。“月曜礼貌地说明来意。

这二位可是云端上的人物，现在被派来陪他这个糟老头子，伽恩泰这下可暴燥不起来了，他又意外又激动，“二位小殿下，六界总局怎么会派你们来，你们怎么去了人间？卑下怎么敢劳动二位。。。”

“额。。。这说来话长，我们能进去聊吗？”月曜微笑着，现在，他们不是天界的小殿下，而是以普通凡人的身份，来陪伽恩泰度过他一生中最难挨的时光。

“看我这糊涂劲，快请，快请进。。。”伽恩泰手忙脚乱地重新以意念摆设了一桌丰盛欢迎宴，只是伽恩泰已临近死亡，灵力已不如前，幻化的食物饮品不免粗糙一些，唯有美酒的品质，还是一如从前，他束手束脚地远远立于一旁，“抱歉抱歉，粗糙了点，请二位小殿下将就享用。”

灵曜并不客气，随手拿起一串天果，边摘边吃，“嗯，好久没吃咱天界的食物了，还真有点想念。”

月曜却敏感地体察到伽恩的自卑，他走上前，要拉着伽恩一起入座，伽恩忙推辞道：“不不，小殿下，老朽身上气味难闻，会扰了二位。”

月曜看伽恩泰又拘谨又紧张，便不强拉他，而是去桌上随意拿了一瓶酒，打开倒了一杯，放在鼻边闻了闻，“好香，伽老先生，这是什么酒？”

果然，一说到酒，老伽就忘了其他，滔滔不绝地开始介绍。。。

几瓶酒下去，老伽已忘了阶层之分，多日来压抑的情绪也开始释放，絮絮叨叨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安与恐惧，竟象个孩子般哭了，“我被抛弃了，被全世界抛弃了。。。现在的我又老又丑，还臭哄哄的，以前他们都那么爱我，现在却象躲避瘟神一样躲着我。”

灵曜喝得脸红红的，用力一掌掌拍着老伽的背，“谁说的，你还跟以前一样帅！再说嘛，臭男人，男人就是要臭哄哄的才有味嘛，你看，我们在人间，那里的男人，全是臭哄哄的。”

倒把老伽说笑了，转而又委屈起来，“看，以前，这里挤满了人，人们想参加我的聚会，还得托人要位置，而现在，我亲自写邀请卡，都没一个人来。这三万多年的热闹，就象一场梦，最终，真正要品尝的是死一样的寂寞。”

月曜听说过每个天人临终时的景象，但真正面对一个临终者，也还是第一次，不由也很感慨：“也许，寂寞是每个生命都要面对的真相。”

“还有更恐怖的，我在转生镜中看到，下一世我会去人间做一只猪，是猪啊，整天睡在自已的屎尿里，最后被人一刀宰了吃的猪。。。”老伽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中，他无法接受自己的沦落，“等死的滋味已经够折磨了，你还要等着死后转生成一头猪，你们能体会这种恐怖么。。。”老伽伤心地，“你们不会懂，你们这么年轻，这么风华正茂。。。”

老伽碎碎念着把自己灌醉了，眼角还带着泪，整个人看上去脆弱不堪，信心全无。灵曜陪着他哭哭笑笑的，喝了不少，此刻也没心没肺地醉倒了。

月曜是个酒量无底，越喝越清醒的，看着这一老一少，感到有点头痛，他揉揉额角，得想个办法恢复老伽的信心，坦然面对死亡才行。

有聚终有散，老伽的一生，创造了无数次的相聚，却没有学会一次真正的离散。

老伽渴望一场最后的盛宴，留下最后的相聚。

那，就为他完成这场盛宴，但不是相聚，而是学会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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