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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子彦第二次来柳国公府,是一个人来的。
秦朗和阿九作为证人的身份特殊,在确定柳国公府的态度前、最好先不要现身。齐子彦递了拜帖,特意从正门进去,柳国公和柳元青已经在正厅等候。
齐子彦进来刚行完礼,柳元青就先开了口,“真是难得,你竟然光天化日之下登门,不怕被人察觉了?”
“老师说得,以前我也不是摸黑来的,”齐子彦对柳元青说不上是挑刺还是试探的话感到好笑,“这次确实是有重要的大事,需要正式拜访商谈。”
“是阿九晚一步回京所处理的事吧?”柳元培还是和善的样子,却句句都在提醒,“运棉被袭一事动静不小,他却没有着急回京,显然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柳国公府的消息之灵通,齐子彦也不是第一次领会了。
“正是,只是兹事甚大,学生也一直在考虑该如何与国公爷和老师说,所以拖延了些时日。”
若是因为柳国公的提醒而心生忌惮,就白费了对方的一片好心。毕竟对方在掌握了自己的异动后仍没有问询、而是等自己准备好主动登门拜访,作为高位者、已是十分的尊重和宽容,也让齐子彦对今日之事有了更多信心。
“当日阿九在宜州耽搁了几日,是因为从其他州府传信,说有一老兵要带着重要的情报来见他,”齐子彦也不让二人费心猜测、开门见山,“那人是秦棘将军的近侍、秦朗,当年在穂城假死蛰伏,不知二位是否知道此人。”
柳元青猛地站了起来,柳元培也不掩饰惊色,“何止是知道,我们见过他很多次,每次见秦棘、他都在。竟然是他!他竟然还活着!”
“是,阿九也十分震惊,但更令人震惊的、还是当年穂城的情况。那日秦朗也是跟在秦棘将军左右的,跟我们说了穂城之事的始末。”
齐子彦简洁又不落细节地将事情讲了一遍,看着二人的表情从震惊到沉重。
“看来竟真印证了我们之前的推测,秦棘、当真是可惜了。”柳元培叹息,当年虽接触不多,但他和皇帝都十分看好秦棘,只可惜...
现在看来,秦棘其实到死、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既然他一直都活着、又知晓如此重要的内情,为何这些年来始终没有现身?”柳元青沉着脸,明显是有所怀疑的态度。
“敢问,如果当年蓟州大战后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国公爷和圣上会怎么做?”
柳元青皱眉看向柳元培、对方若有所思地眯起眼,思考片刻后反问,“这就是你今日独自前来的缘由?”
“是,”齐子彦能感受到柳元培的不满所带来的无形压力,却还是要说下去,“学生不才,认为秦朗和秦棘将军的顾虑、不无道理。”
柳元青感受到兄长猛然提起的气势、心中叹息,面上却是略带嘲讽,“顾虑?他秦朗,是不信圣上和我柳国公府吧?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国公爷、老师,秦朗大哥并无不敬之意,只是继承了秦棘将军的遗志,”齐子彦福至心灵地明白了老师给的台阶,跪下行了大礼,“秦棘将军统领蓟州军多年,爱兵如子,也最是懂得百姓平和生活的来之不易,因此担忧他们被朝堂纷争引起的动荡波及、也是情理之中。”
“他秦棘爱兵爱民、担忧内乱,难道我和圣上就不知这些吗?”
“绝无此意,圣上和国公爷都是为了百姓一生操劳之人,只是所站角度难免有所不同。”到了现在,齐子彦反而没了刚才的紧张,“圣上和国公爷要掌管天下各处、观的是大局,若是当年得知此事,所谋划的也定是为了国之未来。只是在常伴生死的将军看来,比起政局清朗、当时的百姓更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虽侧重不同,但都是一片赤诚之心。”
“既然都是为国为民,你为何不劝诫秦朗站出来,反而包庇?”柳元培的气势更盛,压迫感无形地充斥着整个屋子。
“学生并非包庇,但确实认同了秦朗大哥和秦棘将军的顾虑。观大势掌大局固然没有错,但若是为此忽视掉眼下的小民,最终即便获胜、可能也只剩下一副空架子,又有何益呢?”
“有益无益,也不是你一个少不知事的白身可以评判的!你今日来,就是要说这些空论吗?”
“不是的,”柳国公果然不会被几句话说动,齐子彦庆幸自己做足了准备,“学生今日来,既然说出了穂城的真相,又不希望促成乱局,自然还带来了其他可用的消息。”
不等柳元培接话,齐子彦就一气儿说了出来。
“先是颜大人颜辉与兵部左侍郎兰红枫大人所达成的协议,兰大人已经确认了兵部尚书梁大人当年曾参与王氏的计划、且多年来一直在强权操控、乃至戕害兵部,线索和证据兰大人自愿收集供上,也算是替同僚伸冤。此事,颜辉也将帖子递给了国公府,您二位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再来,就是近日我们先后接触到两个王氏相关之人,其一是王锦重的幕僚周兴平,在运棉队伍被埋伏的时候、与运棉兵士主动接触,提醒我们注意京中和庆州、王氏对运棉会进行的报复,隐隐有脱离王氏的意向。其人身份我们已经比对查清,确实就是王锦重手下三个谋士中的周兴平。”
“其二,则是王氏本家的族亲、王氏年青一代的谋士、王淮钧,”顶着二人惊异的眼神,齐子彦简明扼要地说了二人见面的由来。
“王绮竹的身份较难查实,但是王淮钧的住所正是王氏最贵重的别院,且他掌握的信息来看、也应该没必要在身份上作假。这姐弟二人在族内似乎并不受优待、且父母有可能是死于王氏内斗。王绮竹不通政事、但极反感王氏,而王淮钧对姐姐的重视明显超过对王氏的忠诚,学生认为,他二人叛离王氏之意,应当是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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