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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给我一把刀子刀子爬不上来我们的孩子可以接着做十一条狗（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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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我们觉得大家都睡着了，就抱着避雷针滑下楼，来到披屋里，把门关上，拿出鬼火来，开始挖地道。汤姆说底木中间这块地方刚好就在吉姆的床后面，我们要是从这个地方开始挖，挖好后，谁也不知道吉姆的床后面有地洞，因为吉姆的床单太长了，从床上一直垂到了地上，只有把床单撩上去，使劲看床下面，才能发现那个洞。于是我们就开始挖呀，挖呀；挖得手都起泡了，可一点儿也没看出我们挖的什么。最后，我说：

“汤姆·索亚，看来我们用三十七年是挖不完了，我们得挖三十八年。”

他不停地叹气，一声没吭。过了一会儿，他也不挖了，想呀想呀，最后说：

“哈克贝利·芬，这样挖可不行，这太浪费时间了。要是我们真的是犯人还好，我们可以挖很多年；而且我们每天只能抽他们换岗的时间挖一会儿，也不累，手也不会起泡，我们就可以一点一点地挖，而且完全按规矩挖。但现在可不行，我们可没有太多时间。再说，要是还用小刀子挖，等我们的手好，得要一个星期——我的手一挨刀子就疼死了。”

“汤姆，那你说我们怎么挖呢？”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但是这个办法可太没有规矩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我们必须用尖镐来挖，我们也可以告诉自己这就是刀子。”

“汤姆·索亚，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其实，管它合不合规矩呢，大家都是用镐来挖地道的嘛。换了我，我压根儿就不想什么规矩不规矩。我要是想偷东西，不管黑奴，西瓜，还是主日学校的教科书，我从来不在乎用的是什么方法，只要能偷到就行。我想偷的是黑奴、西瓜或主日学校的教科书，要是用镐能把它们给挖出来，我就用镐把它们给挖出来。管它合不合规矩呢。”

“我们现在把镐当成刀子，这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要是还有其他办法，我是不会这样做的，我绝对不能不遵守规矩。——因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是不能做错事的。你要是觉得镐就是镐，你不是用刀子挖地道，而是在用镐挖，那我也没办法，但我可做不到。给我一把刀子。”他说。

他手里拿的就是刀子，但我还是把我手里的刀子递给了他。他把刀子扔在地上，说：

“给我一把刀子，刀子。”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我马上就明白了。我找啊找，找到一把尖镐给了他，他一声没吭，马上就挖了起来。

他做什么事情都是这样认真。

我又在一堆旧东西里找到了一把锹，我们就挖了起来，你一镐我一锹，一会儿就换换工具，干得真是快极了。半个小时后，我们累得动都不想再动一下了；但洞也差不多挖好了。我顺着楼梯上了楼，看了看窗户外面，汤姆正抱着避雷针拼命地往上爬，但是他的手上都是血泡，他怎么也爬不上来。最后，他说：

“真是白爬了，我爬不上来。你快帮我想个办法。”

我说：“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怕你不愿意，你可以把楼梯当成避雷针嘛！”

他爬上了楼梯。

第二天，汤姆想法偷了一只汤匙和一座铜烛台，他要让吉姆把这个做成笔，还偷了六支蜡烛。我在黑奴住的小屋子旁边转来转去，随手就拿了三个洋铁盘。汤姆嫌三个太少了；我说吉姆扔出来的盘子刚好落到野茴香和曼陀罗丛里，没有人会看见的——我们可以再拾回来让吉姆再扔。汤姆同意了。接着他说：

“我们得好好想想，吉姆怎么样才能拿到这些东西呢？”

“我们把地洞挖好后，从地洞里送过去不就行了吗？”我说。

他轻蔑地看了我一下，嘴里嘟囔着说这也太不合规矩了，然后他就自己想了起来。想了一会儿，他说他已经有了好几个办法，至于要用哪一个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得让吉姆知道我们的计划。

那天夜里，刚过了十点钟，我们就拿了一支蜡烛，顺着避雷针滑下楼，到了吉姆住的小屋，听到他正在打呼噜；我们把蜡烛扔了进去，但他还没有醒。于是我们就又挖了起来，大约挖了两个半小时，地道终于挖好了。我们顺着地道进了吉姆的小屋，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了那根蜡烛，把它点亮了。我们站在床边看了吉姆好长时间，看到他气色很好就放心了。接着我们把他弄醒，弄得特别小心。他睁开眼一看到我们，高兴得都要哭了，连连地叫我们心肝宝贝。他要我们马上找个东西，把他腿上的链子给弄断，然后赶快走。但汤姆却坐了下来，说这样就太没有规矩了，他把我们救吉姆的方法告诉了吉姆，并说要是万一出了意外，方法会很快改变的，我们一定会把他给偷出去；吉姆也就同意了。我们几个就坐在那里说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汤姆又问了他很多问题；吉姆说赛拉斯姨夫和赛莉姨妈都对他很好，赛拉斯姨夫过一两天都要来看他，每次都和他一起祈祷，赛莉姨妈也经常来看他吃得习惯不习惯，是不是能吃饱。汤姆说：

“我知道怎么才能把东西给他了，我们可以让他们把那些东西带给你。”

“可不能这样做，我可没听说过有这样带东西的。”我说。但他只顾说他自己的，对我不理不睬。他每次做了决定都会这样。

汤姆告诉吉姆，我们要把绳梯藏在馅饼里，给他送饭的那个黑奴奈特会捎过来的，我们还要给他一些比较大的东西；他呢，一定不要奇怪，要十分小心，要是奈特在这里，就一定不能把馅饼给掰开。他还要掏姨夫的口袋，因为我们会把一些小东西装在姨夫的口袋里；我们还可能把它们放在姨妈的围裙口袋里，或者就系在姨妈的围裙带上。我们又教他把自己的手指咬破，让他用血在衬衫上写日记等等。听了这些，汤姆奇怪极了；但是他觉得白人比黑奴聪明得多，他就答应了要照汤姆说的那样去做。

吉姆有很多玉米芯烟斗和烟叶，我们就边抽烟边说，大家很开心；最后我们又爬出洞，回去睡觉了。汤姆不知道有多高兴，说这是他这一辈子做的最聪明、最有意思的事情。他想最好是再想个方法，我们能一直这样做到老死，那他就更开心了。至于要把吉姆偷出来，恢复他的自由，我们的孩子们可以接着做；他觉得吉姆也会很高兴的。要是救吉姆能救八十年的话，我们就可以打破历史记录了，人们会永远记住我们的名字。

第二天早上，我们在柴垛那儿把铜烛台削成了几小段，汤姆把它们和汤匙一起装进口袋。我们去了黑奴们住的小屋，趁着我和奈特正在说话，汤姆把一小块烛台放在了一块玉米饼里。然后我们一起去吉姆的小屋。看到玉米饼，吉姆便吃了起来，可是他咬到了铜烛台，铜烛台狠狠地硌了他一下。但吉姆没有什么反应，他像只是咬到了一块小石子。要知道，啃面包时经常会咬到这样的东西。这个办法真是妙极了，汤姆也这么认为。但从此以后，吉姆拿到吃的东西时再也不敢一口咬下去了，他总是先拿着叉子叉几下，看清楚后再吃。

我们正在看吉姆吃东西，有两条狗突然从吉姆的床下面钻了出来；接着又是一条，总共有十一条狗，屋子里挤得满满的。啊呀，原来我们没有把狗屋的门给关上！那个黑奴吓得喊了一声“妖怪！”便倒在了地板上，嘴里哼哼唧唧的。汤姆忙把门打开，把吉姆的肉给扔在了外面，狗一看到肉都跑了出去，汤姆也跟着狗出去了。马上他又进来了，把门关上。我心里很清楚他是去关狗屋门的。然后他又把黑奴从地上拉起来，热情地拍了拍他，问他是不是又看到妖怪了。黑奴惊魂未定，眼珠子转来转去，说：

“锡德少爷，我刚才真的看到了一群狗，也可能是妖怪，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你会说我在胡说，可我真的看到了。锡德少爷，我觉得他们就在我面前，它们扑到我身上。我要捉住它们，它们都快要把我害死了。我恨不得能抓住一个。让它们别再来缠着我，我怕死了。”

汤姆说：

“我来告诉你吧，它们今天为什么在吃早饭的时候来？它们也饿了，就是这样的。你呀，你最好是给它们做一个送鬼饼，这就没事了。”

“哎呀，锡德少爷，我是第一次听说有送鬼饼，我还没有见过呢。我不会做呀，我怎么会做送鬼饼呢？”

“那我就替你做一个吧。”

“锡德少爷，你真是太好了——你要是给我做，我就趴在地上给你磕头了。”

“好吧，你对我们俩这么好，还让我们看这个逃跑的黑奴，我就给你做一个吧。但是你不能看我们放在锅里的东西，要是万一看见了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也不能看吉姆怎么把送鬼饼拿出来——你要是看了就不灵了，我可不知道妖邪还会不会来找你。最最要记住的，是你千万不要去碰那个送鬼饼。”

“哎呀，锡德少爷，我怎么会去碰那个送鬼饼呢？就是你给我很多钱，我连根手指头也不去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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