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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们一走,吴氏也扶着张大夫告辞归家,临走前还不忘了小声嘟囔着说那位李少爷实在太鲁莽之类的话。
顾咏心里头却是暗自侥幸,今日来的正是时候,一来看清了那二人的心思,二来玉珠的想法他也多少琢磨了些出来。不由得庆幸自己未曾听信母亲的话,没头没脑地找玉珠说清楚,若不然,这会儿早被她以孝期为借口赶了出来。
玉珠正在孝期,找她说什么都是枉然,不止凑不了效,只怕还要被她认定为孟浪无礼的人。还不如寻机会一直在旁边守着,日日都能见面说话便是大好。至于郑览那里,虽说他与玉珠交情匪浅,但顾咏笃定他等不了两年。就算是太后应承了给他指婚,却没有应承他两年的道理,想到此处,顾咏心中大定。
他来医馆之初已做了功课,将铺子开张的事宜好生问了一番,故与玉珠姐弟俩谈起此事说得头头是道。届时几时开始,请的是哪些贵客,铺子里的摆设,又特特地寻了哪些人过来捧场等。
他本来只是为了寻借口与玉珠说话才问的这些,没想到玉珠姐弟不仅兴致盎然,还时不时地提些新奇又古怪的想法。顾咏也不管行不行得通,通通地用笔记了下来,说是回头再与钱掌柜商议。
三人相聊甚欢,差点忘了时间,后来还是顾咏自个儿想起来,才告辞离开。才回顾府,崔氏就让秀兰传话,说是有事要问。顾咏哪里不知道崔氏的意思,心里头哭笑不得,却还是不得不听话地去见她。
顾咏来的时候,崔氏与顾信正在吃宵夜,见儿子到了,立马连东西也不吃了,赶忙招手让他进来,罢了,又将下人们都挥退,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了,才神神秘秘地朝他挑眉问事情办得如何。
顾咏知道瞒不过,便爽快地将自个儿想法说了,只是怕多生事端,没有提起郑览与李庚插一脚的事儿。
这厢崔氏还没开口,顾信先一拍大腿,大声夸赞道:“不错,不愧是我儿子,运筹帷幄、眼光长远,确有乃父之风。”
顾咏得意洋洋。三人又小声密议了一番,越来越觉得己方胜利在握,十分得意。
到了冬至这一日,药铺果然开张了。铺子的名字用的玉珠起的“同仁堂”,匾额是顾信亲自题的,顾信与崔氏,顾咏并他的一众哥们儿都到了。
顾信在朝中官位虽不高,却是极受当今圣上宠信的,就连上回与刘尚书打架,圣上也只是说了两句,罚了他半年的俸禄,说起来并不算真正责罚。朝中大臣们见他家开铺子,又是悬壶济世的行当,也乐得给面子,就算不曾亲至,也都派人送了礼过来。
倒是玉珠和秦铮姐弟俩未曾露面,只在同仁堂对面的酒楼里定了个包间,开了窗户看热闹。
因同仁堂缺坐堂大夫,玉珠便将张大夫推荐了去,自己医馆这边未免有些人手不足。不过好在同仁堂一开张,日后每月都有了红利,玉珠也不必担心日后的生活,那边的医馆便只是个打发时间的所在,生意好坏也都无妨了。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同仁堂这边热热闹闹,便有人心里头不痛快了。
李府这边,李氏的母亲谢老太太正说着酸话,“早让你去跟顾家说,让我们入一股,你偏不肯去。如今倒好,人家这铺子开得热热闹闹的,我们在一旁瞧着眼红。那么大的铺子,一个月不晓得要得多少银子,如今都让顾家给得了去,真真地呕心。”
李氏心里头本就不痛快,被母亲这么一说,心里更是憋屈得慌,提高了声音道:“母亲只会说我的不是。那崔夫人连掌柜都带了过去,我如何再眼巴巴地跟人说入一股。哪有人把这到了嘴的鸭子还给人分一半的。”
谢老太太怒道:“你好歹也是侯府的媳妇,那崔氏不过是个小吏之妇,你若开口,她敢不应允?”
李氏气极,霍地站起身来,道:“好个小吏之妇,母亲怕是被银子蒙了双眼,连世事都分不清了。那顾家虽官位不显,你却不看看,京里上下有谁胆敢去惹他们家。南阳崔家的家世不必说,单说那顾老爷,当年可是在宫里头做过太子少傅的,如今虽被贬了职,但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圣眷犹在,指不定那日就要被起复的。这样的人家,我胆敢去招惹吗。侯府算什么,我这侯府的媳妇又算什么,连自己的嫁妆都被婆婆霸占,娘家却连话都不敢说一声,我哪里还有脸面了。”说着,李氏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痛哭起来。
谢老太太见女儿哭成这样,哪里还敢再提此事,只得连连柔声哄着女儿,生怕她有什么好歹。
再遇赵兴
张大夫走了以后,医馆的生意冷清了许多。自从上次出事后,玉珠已经不出诊了,又因关家少夫人吴氏那边也尚未听到消息传来,她不敢再给人家看不孕,怕耽误别人。于是,医馆便只有四邻街坊偶尔来关顾,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好在同仁堂那边有好消息传来,说是生意极好,月底便有红利可分。玉珠大喜,想着不必再担心家用开支,对医馆的生意也就不怎么在乎了。
一场大雨过后,气温陡降,仿佛一夜之间就到了寒冬。来京城的时候,玉珠只带了些换洗的衣物,冬衣却是都还放在玉溪村老家。因二人身量都长高了些,二来这半年小赚些银子,玉珠一高兴,便决定今冬全部换新衣。
她女工做得慢,若是所有的衣服都自个儿做,少不得做到明天冬天,但又怕外头铺子里买的袄子偷工减料,便只买了里衣和褂子,至于棉袄,却是自个儿从棉农手里头买的棉花,学着隔壁的孙老太太一针一线地缝起来的。
旁人的衣服上面都有些花样,便是不绣花,好歹也包个边儿什么的,唯有秦铮的袄子上干干净净,半点装饰都没有,连孙老太太都看不下去。倒是秦铮早就习惯了,还嫌绣了花样女气,说这样最好。
做完了袄子,棉花还剩了些,玉珠又做了两双棉拖鞋。鞋底是花了几文钱请邻居纳的,鞋面只用黑色的绒布蒙了两层,中间填了薄薄的一层棉花,虽比不上旁人家的棉鞋暖和,却胜在方便。
这拖鞋在玉珠家里头不算稀罕物,以前在玉溪村的时候,她就做过夏天的凉拖,只不过旁人看起来却是眼红得不得了。好几回李庚都开口要了,被秦铮给喝斥了回去,等下回李庚再来的时候,秦铮就把鞋子给藏了起来。
李庚也是个脸皮厚的,抢不到便赖着脸皮央求玉珠给她做。
玉珠一来不善女工,二来断不会给陌生男子做鞋,自然是回绝了,后来实在拗不过他天天来说,便给了样子让李庚拿回去。没想到过了没多久,玉珠就在街上看到了有卖棉拖的,一时气得不行。再后来,只要一瞧见李庚,便要用眼刀子刮他,他却是个没脑子没眼力的,玉珠眼睛都快抽搐了,他也瞧不出来。
郑览来得也勤,不过大多时候都是秦铮在接待,玉珠最多端个点心茶水。有的时候,她甚至一整天都待在隔壁孙老太太家里跟她闲话家常,或是逗弄小柱子玩儿,只有医馆里来了病人的时候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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