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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莱州城议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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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了捷报，邓玘意气风发，趾高气昂地领着手下兵将进城，陈正涵功劳足够大，已成邓玘的红人，因此邓玘特许其伴随左右，一道进城。

城门外莱州知府朱万年出城迎接，一路谈此闲言碎语。进入府衙，山东巡抚都御史徐从治，登莱巡执抚右佥事御史谢琏执主副座。邓玘虽为总兵，但受巡抚节制。因此他率着武将向徐从治行礼：“援剿总兵邓玘率众将参见都御史大人，右佥事御史大人！”

身后各将领亦纷纷行礼问候！

“邓总兵，诸位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徐从治安详道。

“谢都御史大人！”

徐从治为主战派，开始对刘宇烈，邓玘等人的一路与孔有德议抚之事很是气恼，但现在王玘打退叛军，让其心里对王玘等人改观不少，不过还是心中有些气，于是便带些责怪道：“王总兵，皇上于二月底便令你与兵部侍郎刘宇烈急援莱州。但一路上你等与孔贼议抚，全不顾莱州安危，行至沙河又大意轻敌，让其袭了粮道。差点就让孔贼得呈。这均是你们心存招抚之故！”

邓玘让徐从治一顿责怪，顿时哑号无言。徐从治见邓玘哑口，又再威逼道：“怎么，你们都无话可说么，你们看看，现今你们虽大胜，但你们的督师刘宇烈现今他人何在？若无议抚之事，孔贼早该被剿灭，而不是让其逃回登州！”

没有刘宇烈等文官的陪同，王玘等众武将根本就没法与徐从治这种大儒议论！陈正涵想找个理由解释一下，但恨自己官职微小，亦不好自告奋勇。但邓玘回望一下，见陈正涵若有所言般。心中便一醒，暗道：“这小子点子多，让他与这徐从治议论一番倒不错，反正说过去了是好事，说不过去自己亦无大碍。”于是邓玘行了个礼道：“御使大人，吾一介武夫凡事听从刘督师安排，议抚之事督师胸有成竹，吾亦只有照办。倒是吾手下一小将陈正涵危难之际出计保住粮草，在刘宇烈督师分兵逃去青州之际又出谋破孔贼，下官推举陈正涵代下官向都御史督师陈述！”

“啍，好个刘宇烈，大军未败便败走。吾定会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看他这个兵部侍朗还有何颜面！你说的那个陈正涵，这军中传言，吾略有所闻，既然你推举，就让他出来说一说！”徐从治道。

“都御史大人，诸位大人。”陈正涵上前先行了礼。

徐从治点了点头问道：“你便是陈正涵？不错，年轻有为，现在你说说，为何你们拖延如此多之时间才到？”

“回都御史大人，援军之所以没按时出发，其一便是营伍集结配调虽些时日，粮草筹集亦虽些时日，这是必须的。至于其它，下官认为朝堂上关于剿抚上的分歧造成的！”

“哼，孔贼乃大恶之辈，天道不容，何抚之。”徐从治不屑道。

陈正涵本想把事情摊开细说，不过徐从治等人是极力主张剿逆，说多了恐有闪失，再说这叛变起因可是得罪了读书人，如果再拿那一只鸡的事说理，自己可能也被逼加入孔有德了。

“都御史，孔贼固十恶不赦，然这数万叛兵亦有无数仍受上官威逼协从，因此朝上虽主力剿，但亦要想法顾及那一部分人，也就有了议抚之争。皇上亦考虑这一点，因此在剿抚之间徘徊了！”陈正涵说了个剿抚均不得罪的想法。

徐从治听了也不禁暗道：“没想到如此年轻便能有如此口才，想到一个折中的法子来和稀泥，老夫倒要考考他！”徐从治顺了顺胡须又不紧不慢地道：“嗯，说得倒有几分道理，老夫一直主张力剿那叛逆，好还这登莱及山东一片安宁，若为了那叛贼中的部分被威逼者而裹足不前，任由事态发展，那得让多少平民百姓流离失所？”

“回都御史，自孔贼叛乱起，平叛大军已来了几波，但这叛乱反倒越发壮大，为何？下官看来，这局势失控其主因便是操之过急，准备不足。这叛乱根源当是袁崇焕斩杀毛文龙为初始，自毛文龙被斩，江东皮岛之兵将便离心离德，后幸得登莱巡抚孙大人节制，其众才不至于造乱生事，但这些辽东将兵随孙大人入登莱后则又受尽登莱百姓挤兑，生活极其困苦，奈何其辽东家乡已沦陷，现已无家可归，因此只好寄人篱下，受人白眼。如此登莱本地人便与辽东难民结下恩怨，时逢孔有德率兵支援辽东，奈何其时逢大雨误了路程又粮草告急，但其辽东兵与本地本就势同水火，各州县及卫所不施予援助，此危难之际更碰上李九成将孙大人发下的买马钱挥霍一空，二人均恐回去受孙大人责罚便一拍即合，开始叛乱。登莱之地，辽东军民数十万，本就受尽流离之苦，因此辽东将兵纷纷起事配合，整个登莱之地烽烟四起，登州失陷，孙大人拒绝孔有德等人招降，回京受命。然而朝上认为孙元化大人贪墨军饷，以至辽东将兵造反。但君不见，孙大人督抚登莱，安抚无数辽东难民，练就一支火器强军。这山东各路兵将均不是其对手！君不见孙大人为了辽东逃难军民生计，历尽多少艰辛与各地乡绅官府周旋。数十万辽东难民啊，若放在河南，放在陕西，如此之众定沦为李贼之辈的流贼为祸乡里，民不聊生。然如今，仍有无数辽东军民怀念孙大人恩德，与大明站在一起讨阀孔贼，试问朝堂之上，又有几人做到孙大人之份上？若能做到，陕西，河南之烂局当无。如今孙大人入狱，对登莱局势有害无益。孙大人下狱，辽人认为朝庭定会赶尽杀绝，不留活路。其参与叛乱者定会同仇敌忾，视死如归。而观望者及其余人等，亦为孙大人生死未卜之际而对朝庭及未来绝望，久之亦加入反叛，这叛军反倒越剿越大，……！”

陈正涵精彩演讲着，突然身后有一位莱州守将出列跪下道：“都御史大人，孙大人确实对我们辽东军民呕心沥血，末将在毛帅治下时，本就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毛帅死后，皮岛及江东一带军民更是断粮数月，那时辽东军民们吃树叶啃树皮，甚至吃人。幸得孙大人节制，四处筹来粮食让咱们捡回一条命，若无孙大人，末将及这莱州城内近万辽东军民早成为孤魂野鬼，末将请求都御史大人向朝庭，向皇上求请，给孙大人一个戴罪立功之机会，吾辽东将士定会拼上身家性命，为孙大人赎罪。”

“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

场下，四个辽东将领纷纷下跪为孙元化求情。知府朱万年，亦算正直之人此时也道：“孙巡抚对辽东难民管理，本官亦确实配服！”

谢琏接替孙元化登莱巡抚一职，朝上次辅温体仁伙同路振飞一伙陷害孙元化的事情也知道，自己与温体仁不属一伙，倒与徐光启及孙承宗关系不错因此亦有心思帮助孙元化，于是亦道：“孙巡抚倒是将登莱军务管理得有条有理，但如今，有口难辨啊！”

徐从治虽主战派，亦认为孙元化于叛乱之际对孔有德等人一路安抚，没及时控制局势而怀恨，认为其应负主责。今日听了陈正涵陈述，又听辽东将官求请，自已再认真思考一下，觉得孙元化对孔有德的招抚虽为软弱，但这登莱如此多辽人若强剿不成，后果就如现今了。看来，自己起初的想法也太过鲁莽了，于是徐从治又平静地道：“如此，陈正涵，你觉得当下局势如何解决？”

陈正涵不加思索，回了一个礼便道：“如今强剿，凭现在咱们实力，定不能胜利。咱们最多将其赶回登州，但这分散各地的辽民定会再次乱让咱们首尾不得相顾。最后得有人在皇上面前担责！依下官看来，若要彻底平叛其首一，解铃乃虽系铃人。若能请回孙大人，在吾收复失地安抚辽人，再与孙大人于阵前说降部分叛将，分化瓦解其意志，咱们便能事功半功倍，平息各地动乱，孔贼亦只得死守登州一城，如此咱们多路大军不用顾首畏尾，直取登州了。但如此尚未行，这鹿岛等海上岛屿已有多个陷入敌手，若孔贼穷途末路定会夺舟退往鹿岛，再往旅顺，然后投靠建奴，咱们必须好防备。”

听完陈正涵分析，徐从治如梦初醒，想必孙元化便是想到这点才极力招抚孔有德吧。这辽东兵将，在其孙元化的整备下，大将军炮，红衣大炮不下百门。弗朗机炮更是数百上千之巨，还有数不清的火铳，若投靠建奴，咱大明便失去火器之优势，后果不堪设想啊！徐从治满脸悔意地道：“你方才分析，才让老夫认识全局，老夫错了，大错特错。老夫如今便修书呈报皇上道明利害，定不让孔贼得呈。”

“下官谢琏愿联名上书！”

“下官附议！”

堂上大部分官员都自告奋勇联名上书。陈正涵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心想孙元化的命应该可救下了吧。现在的历史发展已发生了改变，刘宇烈逃去青州便不再逃了，莱州围亦解。徐从治没有在交战中被火炮击中而死，相反孔有德军中火药库被击中，巨大的爆炸击溃了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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