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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诀别（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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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崇韬刚要出言询问，岳夫人已经带着岳麟禹和林菁霜进门了，手中拿着一个包袱，包袱中包括衣物和银两，当然还有三件留侯宝物以及玉箫，想是她已经准备停当了。

岳崇韬虽然不能完全相信哑仆的话，但是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将怀疑放在一边。此时又有一个老仆人进来报告说：突然有人打门，而且声音急促，而且大叫奉命捉拿岳崇韬，仆人们不敢做主，请主人前去应付。

岳崇韬知道这是锦衣卫在缉拿自己的，既然锦衣卫已经敲门，那整座岳府必定已经被团团围住了。此时就算想逃也已难以走脱了。正自踌躇间，哑仆忽道：“去年那个贼从地道挖到后院被抓，后来那条地道只是将入口封住也没有处理，现在正好取道这条地道。”

闻听此言夫妇二人立时记起那是孙阿定挖的地道，三件留侯宝物也是他留下的。于是赶紧跑到后院的左厢房的地道处，搬开堵在地道上面的大缸。

去年孙阿定潜入岳府想盗那管玉箫之后这条地道并没有将其回填，只是将洞口遮掩了一下，只要不被人又通过这条地道再次潜入就可以，哪里想到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帮了大忙。

哑仆首先跳到洞里，随后将岳麟禹和林菁霜抱到地道里，岳崇韬最后将行李交给夫人后抱了抱夫人，口中唤着夫人的闺名深情地说道：“秋容，我不在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们。”

岳夫人一惊便知丈夫要牺牲自己为他们挣得一丝时间，而且说不定搭上自己这一条命的话还可以在诏狱中拖住审案的官员。可当她刚要反抗，便被丈夫一把将她推入洞口。

岳夫人落入地道后立即站起来便想爬出地道，哪知丈夫很快将封堵洞口的石板和压在石板上的大缸放回了原位。洞中又转为一片黑暗。岳夫人怔怔地看着洞口好一会儿。此时两个孩子已经哭做一团了。哑仆费了好大劲才将两个孩子的哭声压下来。

刚要出声提醒岳夫人赶快走时，只见岳夫人头也不回地将两个孩子推向地道深处，而自己也随后赶来。哑仆在前头拿着一个火折照明开路，并没有时间回头看岳夫人。两个孩子则被岳夫人在后面推着往前爬。而岳夫人虽然眼中泪水未干，心中则已经打定主意：“崇韬，我会照顾好两个孩子成人的，你放心吧。”

四人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爬到了地道的尽头。出口是在一所较为简陋的民居床底。四人胡乱地将身上的衣服换下穿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才敢出门。

出门之后果然见路上全是锦衣卫的人，他们已将岳府围得水泄不通。若非有这么一条地道，岳府中的人可以说是插翅难飞。四人心知自己现在已是被通缉的逃犯，因此也不敢逗留，赶快离开此地。

朱元璋下令建造的这京师城包括皇宫在内一共分为四层，围绕着皇宫建造的两层，六部等大明各种中央机关以及皇室宗亲，公侯贵戚，以及部分京城百姓住在第三层的城墙之内。

至于第三层京城之外则是其他百姓以及皇帝郊祀的场所，而在之前两年，朱元璋又在这些设施之外又修筑了一道外郭，将京师的这些百姓，以及自己那寿陵所处的钟山一起囊括在内，而岳府则在原来的第三层城墙之内。哑仆早就在聚宝门外停放了一辆马车专门接主人一行出逃的。

四人上车之后由哑仆赶车正准备由此取道位于东北方的姚坊门逃出京师城。一来此处正是前往宝山所最近的城门，二来此时外郭城正在修筑，而此处正处于还未动工的地方，这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去。

正行车之间只见前方道边有一位老僧和一位比那老僧更加苍老的道士向马车走来，哑仆驶近一看才看清那位老僧正是当日在灵谷寺遇到的宗泐。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灵谷寺门前。此时的灵谷寺并不是接待香客的日子，所以门前并无人流，只有宗泐以及岳夫人一行五人。

宗泐上前来打了一个稽首说道：“今日得知尊主人将要被祸，刚想赶来搭救一二，看施主行色看来贫僧仍然来晚一步。”

岳夫人道：“多劳大师牵挂。”心中突然一痛，眼中又开始湿润，但是心知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稳了稳心神。

宗泐又接着道：“不知贫僧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帮到施主的？”

岳夫人原本打算将这一对儿女一起带到哑仆所说的那个日本国，但是现在见到宗泐之后突然想到一件事。自己这四人如今已经算是蓝玉逆党成员，无论如何都会遭到全国通缉。

从京师到宝山所少说也要上千里地，其中万一为官府所捕到那就是一网打尽，丈夫的一片良苦用心势必无用。而且就算一路上有惊无险，此去毕竟还有茫茫的海上之旅，想当年秦始皇去东海求取仙药的方士又有几人能够回还，而到了日本之后呢？

岳夫人再也不敢往下想了，一路上任何一处都会是他们的鬼门关。如果现在能够分头而行的话，至少留下一个人的几率又多了一倍。而宗泐虽说迄今为止只见了两次面，但是从心底里觉得此人似乎就是那个可以托付的人。

想到此处，岳夫人就道：“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大师能够收留霜儿。霜儿是最近一年我们才收养的，恐怕锦衣卫未必会认为她和我们有关系。如果她不和我们在一起的话，呆在寺中未必会引起锦衣卫的注意，如果能待在大师身边说不定能受益良多。”

宗泐看了看林菁霜，向岳夫人躬身施礼道：“施主这句话就严重了，如蒙施主不弃，贫僧定当守护小施主周全。请施主放心。”

岳夫人知道宗泐是当世有德高僧，他这一诺当不亚于千金之价。于是放心地点点头。转身朝林菁霜蹲下身子，轻抚她后脑的头发微笑道：“霜儿，如果以后你跟着这位大师一起好么？他今后会代替娘照顾你。”

林菁霜年纪虽小毕竟已经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所以刚才听到两人对话便已知道这又是一次分别，泪水已经止不住往下掉。一把抱住岳夫人口中不断地唤道：“娘，你不能丢下我，我舍不得娘和麟禹哥哥。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岳夫人和这个小女孩已经相处一年有余，见她聪明伶俐本来也不想舍她而走。但是此去海外危险重重，自己也未必能保证平安地到达目的地，让宗泐带她走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于是也抱紧了她，温言安慰道：“霜儿，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娘也不忍心离开你。但是这一路上危险重重，万一有闪失，我怎么能对得起你的父母。而且在寺中你的父母一旦来找你也不用再出海，而且这位大师会将你带到灵谷寺中好生安顿你”。

而此时岳麟禹也过来抱住岳夫人的头颈哭道：“妈妈，你不要丢下霜儿一个人，我们一起走好么？”

岳夫人心中又是一痛，原本打定的主意又开始动摇，毕竟两个孩子他都割舍不开。突然路边跑过一队兵马声把岳夫人从哀伤中惊醒。岳夫人抬头一看原来是附近的孝陵卫士兵正在换防路过。

岳夫人见并不是抓捕自己的锦衣卫，只不过此时的岳夫人已是惊弓之鸟，任何身着官服盔甲的府吏兵丁路过都会让她心中不安许久。但是也正是这一阵脚步声，将岳夫人又重新恢复理智。

岳夫人不敢再耽搁下去，帮林菁霜拭去了眼泪，克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温柔地对她说：“霜儿，听话，我们这次出逃太危险了，我不能拉着你一起冒险，否则我怎么对得起你的父亲母亲。”说到这里又将她抱入怀中，抚摸着她的长发，接着道：“娘答应你，如果将来有幸不死，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接着岳夫人又转过头来对着岳麟禹道：“禹儿，和霜儿道别吧。”

两个小孩毕竟已经经历过太多的事情，此时虽然千百个不愿，但是也明白现在情势急迫，父亲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于是掏出自己最心爱的那枚蛇形吊坠塞给林菁霜，道：“这是我生日的时候父亲送给我的，留给你，以后我可要拿回来的。”

“好，我会替你保管的。”林菁霜破涕而笑道。同时也将自己的那管玉箫也塞给岳麟禹道：“这管玉箫你也替我保管着，以后记得还我。”

岳夫人看到两人已经交换信物，于是将那柄宸枢短剑也交给林菁霜道：“这柄短剑，你可以留着防身，只不过太过锋利千万别拿来玩，知道么？”

林菁霜接过短剑，坚定地点点头道：“娘，麟哥哥，我会等你们回来的。”

这个时候宗泐走上前来对岳夫人道：“施主尽可放心，小施主在我这里定保万无一失。”

临依别时岳夫人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指着跟随宗泐一起的那名苍老的道士问宗泐道：“大师，这位道长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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