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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亮的地板，整齐的桌面，连角角落落都是清爽的，女主人薛勤满意地审视屋子，掏出一沓现金递过来。

佳音深知妈妈的个性，这样的考验实在没有必要。

果然，僵持到最后，纪妈妈仍然执意只收取原定的金额，毫无疑问，这令女主人薛勤又一次刮目相看。

佳音羡慕妈妈的后知后觉，薛勤明里暗里的防备和试探，在她看来竟然不过是好心的雇主体谅穷苦劳动人民的一番心意。佳音不由觉得好笑，又羡慕起妈妈的钝感，那样至少活得轻松一点。

同时妈妈的表现也让佳音明白，她还不知道自己和林峥是同学。

佳音暗自思索，薛勤暂时应该不会提起的，她这样阶级观念强烈的人，要她承认自己的孙子和钟点工的女儿在一所学校一个班级甚至成绩不分伯仲，实在有些为难她。所以眼下林峥是唯一的担忧了。

好在林峥自从上了二楼就没有再出现过，佳音扯扯妈妈衣袖，小声催促她离开。

林峥站在空旷的原野，四周灰蒙蒙的，天地间萧条颓败，没有一丝生机。

这是哪儿？四周一片茫茫，心里一片茫然。

猝不及防，马尾发稍扫在鼻尖，传来熟悉清淡的洗发水味道，是她？

心突突跳着，伴随着奇幻的色彩，好像天地一瞬间复苏了，那个穿着灰色毛衣的身影轻快地走过来。

“林峥。林峥。”

林峥张开手臂，正要拥抱她，刚一伸手，就被不知打哪儿来的一只手狠狠推了一把。

薛勤又推了林峥一下，“醒醒，臭小子！都快六点了，晚上还睡不睡了？”

林峥一骨碌爬起来，屋里格外安静，也格外干净，他跑到楼下，果然再没有她的身影。

想着梦里未完成的那个拥抱，林峥怅然若失地跌坐在沙发上，开始期盼下一个周日。

五点半回到熟悉的巷子口，佳音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和推着车子的妈妈并肩走向家门口。

“呦——又帮妈妈干活了，佳音可真懂事！”

王大爷牵着小孙子，正准备出门散步，见到佳音妈妈免不了要啰嗦着取取经。

“佳音可是咱这几条街唯一一个考上四中的，佳音妈妈，有什么管教孩子的秘诀跟大伙儿分享分享呗！”

纪妈妈难为情地一笑，“其实也没有，是佳音自己争气。”

“切！不说算了！有什么了不起！考不考得上名牌大学还说不定呢！”声音里明显带着妒忌。

纪妈妈不说话了，她是个老实人，丈夫早年死于车祸，唯一的骄傲就是这个的女儿，面对邻居的质疑，她不知该如何回击，即使知道，她也不愿意与人争执，她唯一指望的，就是女儿好好学习将来争气考个好大学。

佳音和妈妈是完全不同两种性格，要不是被纪妈妈用眼神制止，她一定会好好跟王大爷理论理论。只是妈妈一向看重邻里关系，宁可忍气吞声也绝不肯与人交恶，佳音不想妈妈失望，只好咽下到嘴边的话，她皱起眉头看过去，王大爷身后的窗户黑压压像个黑洞，只有抽烟机拐着弯伸出来，油腻的脏兮的，仿佛从没清洗过似的，没由来让人觉得厌恶。

不止王大爷家，整个巷子都让她觉得沉闷窒息，她想，总有一天她要离开这里。总有一天。

厨房里，佳音正剥蒜苗，纪妈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边淘米一边机械地搅着浊白的水。

“林家那个孙子你今天看到了吧？叫林峥，跟你年龄差不多，听他奶奶说好像学习也很好，该不会也在四中吧？”

佳音警觉地问，“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佳音妈妈摇头，“那倒没有，那孩子不怎么爱讲话，一上楼就钻进自己的卧室，还好我提前收拾了，不然肯定打扰他休息。”

佳音松口气，她知道，妈妈一般不会问别人家的孩子在哪儿读书，更不轻易说自己的女儿在四中，怕被别人误会炫耀，也怕过早抬得太高，将来摔下来难堪。

佳音摘掉蒜头上的胡须，“那就是了，他又没说在哪个学校，你干嘛捕风捉影。就因为他奶奶一句学习好？隔壁杨奶奶还说她孙子学习好呢，结果别说四中，连个普通高中都没考上！再说了，就算那个林峥学习真的好，市里这么多好学校，也不会那么巧就在四中，我反正没在学校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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