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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孟觉明坚持，两只大手覆盖住她的一双手，压低了声音，轻轻叫她的名字，是她不想让他叫的那两个字。

&ldo;你烦不烦啊？&rdo;舒格手指挣扎着，语气也急躁起来。

&ldo;让我把话说完。&rdo;孟觉明松开一些手上的力气，指节扣紧她的手背，他放缓情绪：&ldo;盼盼，对不起。&rdo;

这是舒格最怕也最讨厌听到的三个字，她垂下头，觉得手心里这颗砂糖桔快要被捏烂了，她冷声道：&ldo;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rdo;

微弱的灯光下，孟觉明去找舒格躲藏起来的眼睛。他摘下她的帽子，掌心刮过她露出来的耳朵，认真凝视着她的脸，&ldo;先说我们俩的事情。&rdo;

舒格趁他松开一只手，将那颗砂糖桔扔在他的身上，&ldo;我们俩没什么可说的。&rdo;

&ldo;盼盼。&rdo;孟觉明抓住她的手腕，&ldo;你知道我想说什么。&rdo;

孟觉明的话呼之欲出，舒格极力平息心中的波涛骇浪，发现保持冷静比她想象中要难。她示意孟觉明坐在她身边，双手撑在花坛的边缘，指甲不停抠水泥上碎裂的细缝。

&ldo;我不知道。&rdo;她尽量让语气轻松，&ldo;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学长，是我爸爸的学生，再说亲近一点，我把你当成陪我长大的哥哥。别打破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好吗？&rdo;

&ldo;哥哥？&rdo;孟觉明自嘲地笑了一下，&ldo;你小时候就没把我当哥哥，现在这么大了，你说把我当成哥哥？&rdo;

在孟觉明犹疑的那些年，他的确以为她把他当成了哥哥，可顺着多年后的蛛丝马迹穿回到他们的少年时期，他再回看那些点点滴滴，心中猜测都有迹可循。

&ldo;别再提小时候了，咱们都得往前看，再提只会显得我们愚蠢和幼稚。&rdo;舒格捡起掉在地上的桔子扔进垃圾箱，距离太远，桔子打在垃圾箱边缘又掉落。

孟觉明按住她的胳膊，起身替她走过去扔掉那颗软烂的桔子，他说：&ldo;你是很聪明的，愚蠢的是我。&rdo;

舒格耸耸肩膀，冲他笑了一下：&ldo;你别再自嘲了，过去的事情没有什么可遗憾的，那会儿我太小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懂什么？都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而且你别忘了，你刚刚才分手……孟觉明，别让我瞧不起你。&rdo;

孟觉明听完这些话，面色和夜色一样深沉。他绷着唇角，不动声色地抓住舒格撑在台阶边缘的手，伸直她的手指，对她说：&ldo;别抠了。&rdo;

舒格缩回手，想往衣服口袋里藏，孟觉明很快从自己口袋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塞进她的手里，他说：&ldo;理论上我应该再等一等，可是我不想等了。&rdo;

&ldo;别说了。&rdo;舒格握着纸巾，发觉手指头上都是灰，她没耐心地擦了擦，&ldo;我听不懂。&rdo;

&ldo;你正常回我的微信，见着我也别躲。你以前怎么对我，现在就怎么对我，你说把我当哥哥当朋友，可以。&rdo;孟觉明侧过头看着她的脸，&ldo;我知道你听得懂。&rdo;

&ldo;我没有故意躲你。&rdo;舒格把纸团往垃圾桶里扔，这次丢得很准，旁边的猫被惊动，立刻逃窜。她又扔了根小树枝过去，故意逗了逗那只猫。

&ldo;我们有十一年没在一起相处过了吧。这十一年里，你又长高了，还变得更厉害了，虽然姜芮学姐的微博从来不放你的正脸，但是只看那些背影，我也能想象得出来，你跟之前不一样了。我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喜欢的东西变了，想要的生活也变了。其实咱们真不用那么怀旧，即便我们没有失联，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了。&rdo;

舒格平静的样子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孟觉明觉得眼前的她轻飘飘的，像一片从往昔被慢风吹过来的羽毛，缝隙里都是时光穿过时留下的尘埃，一点一滴皆是厚重的疏离。他抓不住，更不敢握紧。

&ldo;孟觉明，我们应该用成年人的方式来相处。&rdo;舒格回视孟觉明的目光，胳膊肘轻轻地撞了他一下，&ldo;别这么严肃，我以前就很害怕你黑着脸。&rdo;

孟觉明移开目光，看向那只蠢蠢欲动的野猫，它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花坛的边缘，最终一跃跳进他们身后的黑暗里。

&ldo;你一直反复在说这些话，我认同。&rdo;孟觉明起身，将舒格也顺势捞起来，&ldo;地上凉，走吧。&rdo;

&ldo;刚刚是我莽撞了。&rdo;孟觉明放开舒格，双手放进口袋里，走得很慢。他将抑制住的那些冲动扔进黑暗里，他唯恐再往前一步，她会后退的更厉害。

&ldo;没关系，你本来就欠我一个拥抱。&rdo;舒格立刻就领悟了他的意思，她顺着他给的台阶走下去，就好像抹去那份冲动，他们俩之间依然能回到原点。

&ldo;是。&rdo;孟觉明想起那天，他的确是想抱抱她的，可直到今天，他才敢将她真正拥进怀里。他又笑着问她：&ldo;可我给你买花了，喜欢吗？&rdo;

舒格点点头，只有他知道她喜欢白色的洋桔梗。

那天舒格就在想，如果孟觉明也像对其他人一样给她一个拥抱，她会是什么反应。她一定不会像刚刚那样不知所措。这两个拥抱有着不同的含义，其实她更期待前者。

久别重逢，天知道那个瞬间她吞下了多深重复杂的情绪。知道会见到他的前一天晚上，她做了一整夜有关过去的梦。可她眷念的也仅仅只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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