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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雅紧张而惶惑的赶忙阻止他。
&ldo;大哥,你小点声吧,当心舅妈会听到。她---&rdo;她拖长了声音,加重了语气,&ldo;毕竟是若雁的母亲啊,也毕竟养了我那么多年,还供我上了学。&rdo;
&ldo;供你上学?&rdo;希尧大声的、恶狠狠的喊道:&ldo;虽然她是我的姨妈,我的至亲。可我仍要说,她是个恶毒的女人。当初如果不是她逼迫你和她一起撒谎,说你落了榜,去上那个该死的中专,那么或许现在的你比若雁大有前途的多。&rdo;
恩雅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讷讷的说:&ldo;大哥,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撒谎?什么落榜?&rdo;
希尧更近的逼视她,愤然的说:&ldo;你还在替她遮掩?别忘了,我是个老师,教育系统我有很多的熟人,想知道这些并不难,虽然这已是多年前的旧事。&rdo;他悠然的叹气,又说,&ldo;恩雅,不要再这么好,这么傻吧。有些人是不值得你对他好的。就像那个农夫与蛇的寓言故事。农夫救了蛇,却被反咬一口。我姨妈就是那种蛇蝎心肠、泯灭人性的人。明明是你听从她,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与牺牲。她却还到处逢人说你自己不成材、不争气,对你极尽侮辱之能事。&rdo;
恩雅凄然的迎视着他,挣扎的说:&ldo;可是,我不能让人说我不知好歹、忘恩负义。&rdo;
他借着酒劲,一股脑的倾倒着满心的懊恼与不平。
&ldo;对于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就让他们去说吧。只是你自己,不要硬生生的把一些枷锁往自己身上套,什么恩情道义、什么责任重担。让这些统统见鬼去吧。你不欠任何人的,从来都不欠。因为你父亲从来都没有对你置之不顾,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的每月按着能养活一大家人的标准来给她汇钱。天知道,那么多的钱用在你身上的能有可怜的多少一点。她从你身上不仅拿走了她应得的,也拿走了她不应得的。所以,恩雅,不管她再索要什么、威逼什么、胁迫什么,都不要理会她。&rdo;
恩雅更是愕然。
&ldo;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是说有关我爸爸的事。&rdo;
&ldo;是前几天我无意间听到姨妈跟我妈谈话时说到的。&rdo;希尧提高了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ldo;你大概还蒙在鼓里吧。如果你不信我,咱们可以亲自向她求证!&rdo;他说着,就来拉恩雅的手。
恩雅挣脱开他,后退一步,她正色的、凝肃的说:&ldo;大哥,我信你。事实上,我几个月前就知道了。是若雁告诉我的。当时,若雁很愧疚、很难过,又说又哭的,仿佛这是多么的不可饶恕、多么的罪孽深重似的。而那种状况下的我,多年的被瞒着,骤然的知情,不可避免的也对舅妈心生怨恨与不满。但后来,细细的一想,就也释怀了。毕竟,我得到了很多无法用金钱衡量、无法用金钱买到的东西,比如说那个家所带给我的一些温情,比如说若雁我们之间的姐妹深情,还比如说,&rdo;恩雅沉吟的、热切的直视着希尧,&ldo;能得大哥如此的体谅、关心、理解和同情,我更是觉得弥足珍贵!&rdo;
望着恩雅澄澈的双眸,清亮而生动的眼神,希尧脸上流转着更深的醉意,在醉酒之外,更多的是心醉。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何其的美好、何其的纯真、何其的善良,上天若不眷顾她,那就太没有天理了!
第二天,云芳他们要走了,若雁娘家的街坊邻居、亲朋好友要赶在三天回门时招待。子辰、若雁也跟着一起回去。因路途远,回去后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子辰、若雁早上七点钟就赶到了陆家,大家匆匆的吃了早饭,他们几人八点多钟就出发了。子辰驾车,若雁、云芳他们坐在车内。云芳摇下车玻璃与云岚握手依依惜别。希尧上午有课,已先上班去了。留下来为他们送行的还有恩雅。她站在车旁,跟他们一一的摆手道别。
当车子最终启动,绝尘而去时,有好一阵子,恩雅和云岚俱都怅怅的立在那儿,半晌不动。恩雅已跟园长请了假,说是家中有事晚一会去。可是,当远远的有隐隐的做操的音乐声传来时。恩雅本能的一惊,回过神来。这是她所任教的那所幼儿园在播放歌曲,孩子们该做操了。她匆匆的对云岚抛下一句:&ldo;姨妈,我去上班了。&rdo;而后,她开始向着学校走去。
那个幼儿园并不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往常,恩雅总是带着渴望而迫切的心情、迈着轻快的步子,她太急于见到那些可爱而调皮的孩子们了。可是今天,她的脚步沉重的很,双腿如灌了铅一般。今晨的那一幕不断的在她脑海中闪现。云芳觑着个空,避开了其他的人,眼神凌厉而威严的说:&ldo;恩雅,我们走的急,回头你把钱打给我吧,还有每月八百元,可是一分都不能少!&rdo;
那三千元也就罢了,可是每月八百元,老天,她从那儿能弄到这么多钱。她知道,和云芳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她必须想方设法的挣来钱,不能等云芳想方设法的逼她要钱,或者逼着她的父亲要钱。如果她实在拿不出的话,云芳是会这么做的。这是她最不希望的。虽然父亲对她而言,只是童年记忆中的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她爱他,他也爱她。哦,父亲,她不能想他,尤其是她的心情这么烦乱的时候,她对自己摇头,把有关他的一些思绪硬生生的抛到一旁。
她昏乱而茫然走着,到了幼儿园,她的这种情绪仍在持续,她强打精神给孩子们上课。勉强熬过了一个上午,在孩子们午休的时间,她一个人静坐,正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心怡神采飞扬的来找她,边拉着她往外面的操场走着,边和她窃窃私语。
&ldo;忙完了若雁的婚事,这下你该有空闲的时间了吧。我妈妈有个同学的儿子,在林业局工作,外形好、家里的条件也不错,等下了班,我安排你们见一面。&rdo;
恩雅皱了皱眉。
&ldo;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rdo;
&ldo;还等什么?再等来等去,你都等成老姑娘了,到时候,看谁还肯要你。&rdo;心怡气急败坏的嚷着,声音也大了好多。
恩雅慌忙竖起手指放在嘴唇上:&ldo;嘘,小点声,孩子们在睡觉!&rdo;之后,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握住了心怡的手,她的眼光温柔的、感激的在心怡脸上逡巡着,&ldo;心怡,你令我感动。你能说出那样的话来,是说明你真的关心我、在乎我。可是,可是,&rdo;她的嗓音哽咽,眼中有泪光在闪动,&ldo;我不像大多数人那样,成长在一个正常、幸福的家庭,所以我有着太多难以言说的苦衷,我……&rdo;
她不愿再说下去,垂下了眼睑,一脸的忧伤与痛苦。一贯不善解人意的心怡,似乎也看透了她。
&ldo;什么理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忘不了一个人,刘慕云,是不是?&rdo;
恩雅迅捷的抬起眼,紧盯着心怡,大大的眼睛里有着哀怨、有着痛楚。粗枝大叶的心怡也有其细腻之处,是的,这才是所有问题的症结所在。刘慕云,这个名字提起来,就会让她的心脏绞扭般的痛。
&ldo;到底是不是?&rdo;心怡追问道,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一点也不顾及她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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