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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三哥的对象问题（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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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一路走来，恰巧形成了一个以西为顶点，以南北为底边两端的等腰三角鼎。底边的中点是县城，顶点是我和小巽一起做人力车工拉砂的地方，北端是荞麦坞知青点，南端就是我的大学。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空间，我家到县城的距离只有二十公里，荞麦坞知青点到我的大学也不过二十公里。

这短短的二十里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种巨大的且似乎永远也无法改变的城乡差别。我的大学位处化工城的生活区，就显得特别的热闹，一跨出校门就是百货商店、电影院、工人广场、灯光球场等等人气极旺的场所。

有时走进百货商店，你会发现站柜台的比买东西的人还多，推而广之，我们隐约可找到“知青大返城潮”后，知青们的踪迹。直到今日，我们也仍然可发现，店员的后代是店员，工人的后代是工人，医生的后代是医生，教师的后代是教师，官员的后代是官员，军人的后代是军人，如此这样等等等等。

从电影院，我们感受到了迎面扑来的一股空前绝后的“电影潮”。如今春运一票难球，那时是看电影一票难求。我们一帮同学常常为看某场电影，是由一人从人头铺成的平面爬过去，然后捏着一把钱强行伸进窗口买出的一把票的。人们早就看厌了八个样板戏，为《刘三姐》、《复活》、《庐山恋》、《金环蚀》、《甜蜜的事业》等等源源涌来的大片而疯狂。我们在繁重的大学学习期间，看电影成了我们放松学习紧张情绪的一种极好形式，让我们释放了学习压力感到了一时的轻松愉快。

电影院天天爆场，仍然满足不了广大工人老大哥以及周边农村农民伯伯的精神需求，灯光球场有时也不得不让位于放映电影。《复活》就是在这露天上映的。

一个单身职工挤在男女混杂的人群里，把手颤微微搂住身边一个丰满的农妇。农妇大概完全被《复活》的剧情剧景吸引住了，没对身边男人的大胆无理举动做出必不可少的拒绝反应。

于是，单身汉得寸进尺，心思根本就不在影幕上，紧紧搂住了农妇。电影散场后，农妇很有些紧张地急匆匆往回赶路，单身汉则心有不甘地继续纠缠她。

农妇急了，跟单身汗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我是一个有老公有儿女的良家妇人！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单身汉明里不再跟踪她，可暗地里仍不死心，一直偷偷跟踪到农妇家。

从此，他就象个幽灵，天天都在某个阴暗角落偷偷窥视她。在一个夏天的早晨，天还没亮透。农妇穿着一条短裤子，在灶头手里拿着一把斧头，一边劈柴一边添柴烧粥。

这时候，单身汉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农妇既惊愕又愤怒，她想，事情已糟得不能再糟了！她觉得胸中有一腔火在燃烧，仿佛有一个恶魔许臾间控制了她，她几乎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形下手起斧落，砍在了那个让她忍无可忍的头顶上。

这里，就是这样一个城乡高度结合，工人与农民并存的地方，它在58年前曾是一片千塘坂，满目坟冢，“万户萧疏鬼唱歌”。毛泽东乘着特快列车路经此地时，在它的上面画了个圈，于是从全国各地五湖四海涌来了千军万马，各路高手。

他们有说新疆话的，有说云南话的，有说广东话的，有说上海话的，有说北方话的，有说南方话的，可以说会五十种民族族语言的人应有尽有，为方便交流，他们都说着普通话。当然，这是一点也说不上规范的普通话，带着各自特有的地方口音。

“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他们风里雨里，日夜兼程，从进山采竹背回来搭棚开始，边设计边施工，通过数年的艰苦创业，终于有这片荒芜的土地上矗立起了一座十里化工城，创建了我国建国初期的一大工业文明。

那时我们县人生的最大的骄傲，就是穿着化工城人的工作衣，昂首阔步走在县城的大街上。就连美丽的大姑娘也频频向你侧目注礼。所以只要你在化工城工作，找老婆是很容易的事情。当然也有例外的，假若你虽属于化工城的工人，但上班的地方离它的生活区很远很远，也同样会招致大姑娘的不满。比如我的三哥就属于这种情况。

我三哥属老三届知青，“上山下乡”是当地公社安排的，就安排在附近的一个山村插队。我妈那好客的禀性在三哥的上调一事上起了至关紧要的作用，那二年我家真成免费饭店了，几乎天天有三哥插队那山村的人前来喝酒吃饭。所以三哥插队二年一到就上调了，进了化工城当上了工人。

都说只要在化工城工作，找对象就很容易，哪个姑娘都很乐意嫁给你。可我三哥长得挺英俊的，怎么就谈不上个对象呢？老娘都要奔80了，还不见三十出头的儿子有个女人，这让老娘的白发掉了一层又一层。她到处找熟人为三哥牵红线。

三年前，老娘托人为五哥介绍了一个对象。第一任媒人带着女的上了汽车去见三哥。汽车开出了城门，开进了一条山沟沟。女的不高兴了！责问媒人：你不是说他在化工城里的水厂工作吗？怎么跑进山沟沟了！媒人说，我没骗你，他是化工城里水厂的职工！水厂的水哪来的？不是开山挖渠从深山水库引来的吗？

女的见到三哥后，对他的长相非常满意，可心里遗憾透了：这么英俊的一个小伙子怎么竟藏在深山老林里？难道也要我生活在这么个鬼地方吗？三哥见了这女的，心里也很遗憾：这女的怎么一点也算不上漂亮！于是，老娘费尽心机策划的第一场恋爱就草草收场了。

老娘就跟三哥说，不行，你不能再呆在深山里了！不然连老婆都有娶不上，你得想办法跳出你那个深山老林。三哥向来很听老娘话的，就发奋努力考上721工大，回到化工城里来读大学了。

老娘很高兴，说这下好了，英俊小伙，又是个大学生，何愁找不到对象！紧接着，老娘就费尽心机地开始为三哥策划第二场恋爱。

我母亲后来为我三哥策划的第二场恋爱，就是在这座简易楼大学内谈成功的。

我之所以也跟这座简易楼大学有缘，完全是《因大学扩招有了浙西分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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