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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田听天有些惊异：&ldo;岂有此理，岂有此理？&rdo;

陈汤赶忙再次伏席，道：&ldo;望廷尉君听下走说完，如果廷尉君仍不解气，下走甘愿下廷尉狱。&rdo;

田听天又哼了一声，道：&ldo;好，我看你能说出什么道理来。&rdo;

陈汤道：&ldo;下走不才，自小亦尝学习经术，曾闻孔子说：&lso;鸡有五德，头戴冠者，文也；足傅距者，武也；敌在前敢斗者，勇也；见食相呼者，仁也；守夜不失时者，信也。&rso;鸡所具备的这五种德行，下走认为廷尉君也同样具备无缺，下走当年在山阳郡时，就侧闻廷尉君仁勇兼备，精诚慎独，为朝廷士大夫楷模。今上曾经专门玺书褒奖廷尉君，天下士大夫都觉得与有荣焉。又且《论语》有云：&lso;吾日三省吾身。&rso;廷尉君既精通律令，又饱读儒书，一定也会经常在内心省视圣人之言，以求自己的德行是否和那五德相配的。&rdo;

我心里暗暗吃惊，陈汤这竖子竟然嘴皮子这么厉害，果然有点佞才。想当初我给自己的鸡取名的时候，哪里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道理，可是他竟能这样颠倒黑白，而且他的话中既对鸡称颂有加，又对田听天本人颇多赞誉，就算田听天想怪罪他，恐怕也一时难以翻脸。除非田听天想承认自己从来不读儒书，不省视自己的言行。可是他如果这么说，也就用不着当官了，大汉的官吏就算不以儒术闻名，《论语》、《孝经》却都是必读的。

田听天沉默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ldo;可是，这似乎感觉终究有些不妥。&rdo;他有些犹疑了。

陈汤坚定地说：&ldo;毫无不妥，廷尉君知道，圣人最钟爱的弟子之一子路少时就曾头顶公鸡之冠，以示武勇。孔子还曾称赞他说：&lso;道不行，乘槎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rso;又说：&lso;微由也，无以御侮。&rso;廷尉君身为国之司败，乃是天子所倚仗禁绝奸人的大臣，不正需要像公鸡一样武勇，才能更好地保护君上的安全吗？下走以为，萭兄将自己善斗的公鸡命名为廷尉，正是应合了廷尉君受天子重用的征兆，下走以为，廷尉君不久将会高升。&rdo;

说到升迁，田听天脸色终于大大的舒展了：&ldo;真的吗？何以见得？&rdo;

&ldo;《孝经钩命诀》里说：&lso;公鸡为廷尉，吉，出入侍王，迁于乔木。&rso;至于&lso;迁于乔木&rso;，不正是将要升迁的朕兆吗？下走以为，这个吉兆一定会应在廷尉君身上。至于这位张喜君，去年曾经抱着一只高大的公鸡，来寻萭兄决斗，被萭兄的&lso;廷尉&rso;一爪击毙，所以怀恨在心，构陷良善，下走以为如此奸邪小人，应该将他治罪。&rdo;

田听天自言自语地说：&ldo;很好，希望我真的能升迁。&rdo;他突然站了起来，道：&ldo;也许我错怪人了……这位陈君经术亨通，怎么会寄托他人宅第以求温饱，何不干脆到我的府中做事？以君之高才，还怕做不到二千石吗？&rdo;

陈汤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但是他迟疑了一下，拱手道：&ldo;多谢府君美意，汤才疏学浅，岂足为府君的掾吏。等他日汤学业有成，希望能投奔府君门下，为府君的牛马之仆。&rdo;

田听天点了点头，道：&ldo;很好，仓促之间的确很难做出决定，陈君闲暇的时候，对我的建议还是多加考虑罢。&rdo;他转过头，对我说：&ldo;萭君，不是本府一定要刁难你，只是当今天子圣明，百僚都奉公尽职，你身为布衣，却仗着家富收留游侠，日日群居玩乐，不理正业，虽然本府暂时还不能确定你干过什么不法之事，可是本府觉得，你还是要注意一点自己的举止了。&rdo;

我脖子上冷汗不自禁的又沁了出来，赶忙伏席道：&ldo;府君指教，下走铭记于心，下走一定注意行止，不让奸人抓到把柄。&rdo;说着我又望了张喜一眼，他赶忙把眼光避开，显得颇为慌张。

那天终于躲过了一难，我对陈汤的感觉愈发矛盾，虽然我感激他救了我一次，但是对他的巧舌如簧，反而越发讨厌。我不喜欢这么狡黠的人，我现在深信，出卖母亲这种事，他是一定做得出来的。

&ldo;田府君问你肯不肯到他府中做事，你为什么不答应呢？&rdo;田听天走后，我曾经问他。

他不自然地笑了笑：&ldo;张侯不是答应了把我推择为太官尚食丞吗？现在张侯还没有答复，我突然接受廷尉的征辟，似乎不大好罢？&rdo;

我说：&ldo;可是张侯许久没有来了，也许那件事没有成功呢，这样你岂不是浪费了一个机会？&rdo;

&ldo;那也没有办法。有些事就是免不了要赌一下的，就如你擅长的斗鸡。&rdo;他的脸突然变得严肃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受廷尉征辟为掾属，最高秩级也不过百石，而且作为廷尉的私属，升迁很慢。但是太官献食丞的秩级则为二百石，而且是&ldo;诏除&rdo;的长吏，升迁也快，陈汤自然宁愿把赌注押在张侯身上。

可是他似乎真的押错了赌注。

过了几天，门外马车鸾铃声响起，张侯终于又露面了，却带来了不好的消息，他看上去愁眉苦脸的，还没坐稳就歉疚地对陈汤说：&ldo;子公，上次跟你说的太官献食丞那件事恐怕不成了。虽然我到处游说，仍是爱莫能助，实在惭愧啊！&rdo;

&ldo;哦，为什么不成了。&rdo;我倒真的有点替陈汤惋惜了，虽然我不喜欢他，却不愿意看到他失望的样子，我深知这个机会在他心中是何等重要。

陈汤咬了咬嘴唇，强笑道：&ldo;多谢张侯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那是没有办法的。&rdo;

张侯道：&ldo;本来是没有问题的，谁知少府梁丘贺君前不久患病取告在家，一直不能视事，皇上因此命令廷尉田听天摄任少府一职。田听天一接任，马上上了一封奏书，声言太官献食丞这个官职必须除用懂得医药的人，欲求任者必须经过太官的严格考试，否则不予任命。所以我想自己是帮不了子公这个忙了。也怪我，事情还没成功，就告诉子公，让子公空自欢喜一场。&rdo;他一边说，一边谈叹气连连，显得很是丧气。

又是田听天，这老鼹鼠倒真是官运亨通，一边当着他的廷尉，还摄任少府，身佩两个中二千石的印绶，怪不得那天陈汤夸他有升迁之兆，是应在我的&ldo;廷尉&rdo;之上，他马上就改变了态度。大概他真的以为他的升官原因是和我的斗鸡有关罢。反正我是不相信的。不过他要求尚食丞懂医药干什么？

于是我问道：&ldo;为什么需要懂医药的人，少府隶属有专门的太医令，所辖官员都精通医药，而尚食丞不过是主管尚方饮食事物，和医药毫无关系啊。&rdo;

张侯道：&ldo;子夏有所不知，前段时间宫中出了点差错，一个宫人突然在进食后中毒死了，至今没有查出原因所在。皇帝很不高兴，田听天因此希旨顺承上意，上了这封奏书，他的理由是，如果太官下属的官吏也都懂得医药，准备食物时就可以及时发现食物中是否被人下毒。因为最近这件事，再加上大概忆起皇后当年遭奸人下毒的痛苦，所以立刻制可了他的请求。&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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