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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ot;老甘，今晚去&39;维多利亚&39;怎么样?&ot;

甘锦生会意地捏了捏林炳江的手，连连点头。点头之际，眼前叉飘起了花花绿绿的票子，和金太太于票子拥裹下献出的媚笑，便想：&ot;日他妈这真是次蛮不错的例会哩&ot;

第十四章

汤喜根远远地看到戏台的讲桌后晃着一个硕大的脑袋，脑袋上且架着副白金腿方框眼镜，便想，脑袋大必有学同，戴眼镜的大脑袋则必有大学问。心便不太慌了，觉着有大学问的人都背叛了国府和蒋委员长，自己这个只读过中学的小市民，为了生计的缘故来听听会是可以原谅的。

大脑袋口气也大，开宗明义便说，今天各界和平人士召开反共救国动员大会，主席本是傅市长，但傅市长公事繁忙，无暇分身，乃派他代表参加。他参加，便是傅市长参加了。参加的目的有二，一为表个态，支持大会，二为恭贺大会圆满成功。他自我介绍说，他叫金昆仑，服务于市府社会局与宣传处，对能代表傅市长参加大会深感荣幸。

这位大脑袋局长兼处长兼市长代表的家伙演词很短，一点高深的学问没透出，倒像&ot;东亚反共同盟会&ot;会长方阿根一样，透着难以言述的无耻：

&ot;亲爱的同胞，勇敢的同志你们来这里丌会为什么?兄弟晓得一定为打倒共产主义打倒蒋介石政权来的。诸位为何要铲除共产、打倒蒋政权!实在因为共产主张不合我国国情，将政权专横无忌、妄自联共，使得我们不能安居乐业、建设国家。幸赖友邦皇军帮助我们，解放了s市，使我们今天能勇敢地聚集一堂，自由言论，我们今天反共大会的意义，是要大家知道共产的坏处而蒋政权敢专横的原因亦是依赖共产党作背景的。所以，要打倒蒋政权，建立自由、民主、民权的新国家，必须打倒共产党。现在，同胞、同志且与兄弟一起呼口号：

大日本皇军万岁维新政府万岁!打倒蒋政权!驱逐共产党

戏院里的男男女女们挥起了色彩各异的手臂，朗声呼喊，汤喜根也不由自主地举起了穿着灰长袍的手臂。

手一举到空中便觉着不对，妈的，他汤喜根怎么能高呼大只本皇军万岁呢?&ot;大日本皇军&ot;迈进s市的最后一夜，他还击了洋浦港反抗&ot;皇军&ot;的阵地要和&ot;皇军&ot;决一死战，&ot;皇军&ot;决不能&ot;万岁&ot;。

伸到空中的手又落下了看看前后左右林立起伏的臂膀，佯作在腿卜抓痒，把右手和半个身子都探了下去，中国人的自尊心疗才获得了侥幸的保全。

课桌前的大腑袋于口号平息之后消失了，&ot;东亚反共同盟会&ot;会长方阿根的脸孔出现在他面前。尽管距离很远---至少隔着卜十二排座位，汤喜根还是觉着方阿根在注视自己。他知道从第五排到第十五排坐的都是方阿根&ot;反共同盟会&ot;的会中同志，方阿根是必然要留意的。

把身子坐正了一些，脑袋冒高了半截，认定方阿根是能看到的，只要方阿根看到了他，事情就有了交待，《新秩序》庶务的位置就非他莫属了--自然，还得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听，方阿根这人最怕人家小瞧他。

因认真的缘故，听得一字不漏，可怜的耳朵大受折磨。

&ot;兄弟方阿根，代表&39;东亚反共同盟会&39;敬献演词，还请列位锡教，列位都知道兄弟是个粗人，列位常锡教，兄弟才有长进，&ot;

开场白就出了笑话，&ot;赐教&ot;说成&ot;锡教&ot;，引出了不少人的窃窃私语，连汤喜根也没来由地感到难堪。

演词更糟糕：

&ot;今天天气很为明朗，我们心里十分快乐!为什么快乐呢?因为我们心情愉快!又为什么愉快呢?因为大日本皇军来了!来帮助我们建立新亚洲，建立新中国，还要帮助我们反共防共，打倒老蒋!现在老蒋在什么地方?我们不知他逃到了什么地方。反正我们知道南京已被皇军解放，这真是我们同胞同志的鸟运。如日本皇军提手亲热，我们鸟运齐天呀!&ot;

一阵无法压抑的笑声骤然在戏院四处爆响，急得戏台上的一个家伙大喊鼓掌。

稀稀啦啦的掌声渐渐平息了笑声狼狈不堪的方阿根不敢讲下去了，手一挥，高呼口号--并未像大脑袋局长金昆仑那样要求与会者同呼，且口号呼得急促而紧张，几乎是上句紧接下旬与会者想与之同呼都无可能。

&ot;大日本皇军打万岁维新政府万岁南京解放万万岁消灭共产万万岁!&ot;

汤喜根因此而再次避免了举手呼口号的难堪，对方阿根的糟糕表现倒生出了些许感激并企盼着以下献词的代表们都能如此无所作为。

第三个上台的俯是个西装先毕说是代表什么&ot;东亚和平促进会&ot;。这老兄颇有些学养，往台上一竖，先自把分头猛然一甩，手按讲桌，环视会场达半分钟之久，才侃侃谈道：

&ot;敝人今天能与志同遭合的各界朋友在此聚会，十分荣幸，也十分高兴。中国目前之处境、之灾难，全系蒋介石和共产党专政好战所致。蒋介自是全民公敌，共产党更是全民公敌。敝人记得民国十五年十一月，国民党召开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蒋介石就请俄国共产党的鲍罗廷做顾问，一切内政、军事、外交悉听鲍氏指挥，还说鲍氏为总理孙先生在日友好，简直把鲍氏尊为太上国父，岂不是莫大国耻?昔日之俄共鲍氏，今日之中国共产党，乃我华夏民族万劫不复之源，我和平救国同志应有允分认识。这是第一点。

&ot;敝人要说的第二点是，中日提携亲善和蒋介石国民党集团的卖国。我们要晓得自西历--a四。年鸦片战争以来，白种人人侵中国已近百年了，蒋介石国民党专权十余年来，对欧美白种帝国主义卑躬屈膝，卖国求荣。假使没有我们东亚先进围家日本雄踞在旁，只怕中国今日已形同印度、安南了。日本友邦提出，要亚洲人治理亚洲，敝人认为很有道理。我们今日必得以真诚之心感谢日本皇军的正义精神，和日本皇军的忠勇无畏。

&ot;晟后，敝人吁请正直爱国、愿眦真诚之心感谢日本友邦的同志、同胞和敝人一起呼喊口号一&ot;

西装先生实在混帐，吁请发出之后，竟停在台上，再次环视众人，等众人仝身心进人受吁请状态，方捏起瘦小的拳头呼道：

&ot;忠勇正义的大日本皇军万岁!&ot;

会场上的手臂再次林立起来，应和之声骤起：&ot;忠勇正义的大日奉皇军万岁!&ot;

&ot;我们亲爱的维新政府万岁!&ot;&ot;我们亲爱的维新政府万岁!&ot;&ot;中日提携，铲除共产主义!&ot;&ot;中日提携，铲除共产主义!&ot;只好跟着举手了，前后左右都是&ot;反共同盟会&ot;的人，不

把手臂象征性的举一举不行。口号却没呼，两片嘴唇装横作样地张合着，发出呜呜噜噜的声音，自己也不明白足怎么回事。心里很悲哀，觉着中国不亡真没道理，就凭戏院里这帮混账东西的表演，巾国便没希望，三个月前，这座欧亚大戏院也扦过好多会，也有好多人在戏台上讲演，谈的都是全民动员拥护中央，抗日救国，都发誓宁死不做亡国奴，令日倒好，全他妈变了。他记得，会战初期的一次各界抗敌大会上，方鸿浩还登台献过诗的，诗很不错有几句现在还依稀记着&ot;中国在抵抗中国在抵抗，鲜血遍染山河，化作救亡赤浪!&ot;如今方鸿浩干什么去了?嘿，去参加悼念日本皇军的大法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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