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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明年六月……&rdo;宋莳小声复述了一遍,然后说:&ldo;林侑笙,你不是这里的人,也终究不会属于这里,你就像来打尖儿的客人,待一会儿就走,后面还有更多更好的人等着你。但我不是,我生在这儿长在这儿,最后还得死在这儿……你知道吗?我们不一样。我不想交朋友,就算要交,也不能是你。&rdo;
宋莳落下她走出过道,在她背影走进阳光的一刹那,林侑笙的眼泪终于失去禁锢,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她不是什么好人,没有那么泛滥的善心,更没有什么兴趣去当某某的救赎,她只是太孤独,想要在这段旅途里找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好让自己不至于太过郁结。宋莳太合适了,她们明明就是两只同类,理应依偎取暖,在所有难以独自度过的孤独时刻互相安慰、舔舐伤口。
但是她忘了,她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所以必定会忽略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自己只是路过这里,终究会离开,而宋莳到时会是被她毫不犹豫丢下的那个;比如宋莳已经这样一个人待了十九年,和自己突然被抛下后急需一段浮木不同,她已经独自在这样的生活里漂了很久很久,久到完全不需要另一个人的慰藉。
宋莳不想要她,也根本不需要她。
她们在校门口分开,周天返校的人很多,几乎每个人路过都要多看她们两眼,林侑笙接过书,&ldo;走了。&rdo;
但宋莳突然抬手触到她的脸,她抬起头来,看见那双眼睛里危险的情绪都已经散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眼神甚至有点温柔,看得她又想哭。
宋莳只是用拇指蹭了下她脸上的泪痕,&ldo;进去吧。&rdo;
一天之内,林侑笙第二次看着宋莳背对着她走远。
她闭眼深呼吸,但根本不管用,十七年来她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心里住着的恶魔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愧疚和不安不断地往外涌,她蹲下身来抱着膝盖,资料书散了一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人走过来,抬头,看到了龙烨。
他一只手抱着书,站在对面朝她伸出手:&ldo;走。&rdo;
宋莳没有回既斋,而是乘了公交往医院去。
&ldo;小宋?&rdo;林医生看见走廊的人,有些惊讶,&ldo;怎么今天来了?身体不舒服?挂号了吗,我带你去做检查……
&ldo;不是。&rdo;宋莳朝她露出一个疲惫的浅笑,&ldo;您有时间吗,我就是想,和您聊一聊。&rdo;
&ldo;……好啊,忙了一下午,正好想去下面透透气。&rdo;
&ldo;怎么,遇上什么事情了?&rdo;林婷对于这个漂亮清冷的女孩子一直挺有好感的,不过……同时也很无奈。
&ldo;我……您之前说,我其实能治好?&rdo;
林婷眼睛一亮,&ldo;是。只要你积极配合,现代医学能让你重新健康起来,就算这个地方不行,其他更大的城市一定可以,小宋,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你得的不是不治之症……&rdo;
&ldo;可是有什么意义呢?&rdo;宋莳看着远处的云,&ldo;把自己放进医院里,去治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治好的病,然后去过不被任何人期待、需要的一生。&rdo;
林婷在医院待了很多年,见过很多无可奈何,但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劝告。她大可以不断向她强调生命的重要性,也可以让她在急诊待个一天,看看人间苦楚,但是她无法抹去这个姑娘的过去,无法平复过往经历给她带来的创伤。宋莳不是那些被现代网络削薄了认知、天天嚷着生命无意义的中二少年,相反,她经历过的事太沉重了,林婷面对她时,经常觉得无法开口。
&ldo;据我所知,喜欢你的人很多,比如我儿子。&rdo;林婷用一个小小的玩笑回答她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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