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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代,老去,死亡,又有新的一代长成,接替。
然后,一个个地被她遗忘。
那些或让人大笑或让人落泪的往事,全记载在这些书册之中。这是他们在她生命存在过的唯一的痕迹。
水白鹤没有打扰她。静静站在一侧。
许久她才将手里的册子放下来:&ldo;这次的记忆也快消失了吗?&rdo;
水白鹤算了算说:&ldo;阿爷说,当年蓬莱洲时,你身上有异世的灯灵之力,虽然身受重创,但异世灯灵之力保你未死,只是昏睡而已。虽然昏睡的时间是不算做十五年之期的,但醒来却是要加倍流速的……所以……&rdo;水白鹤看着她甚至有些怜悯。
汤豆扯开衣领看了看,身上的灯的灼伤处,还剩下一点点浅薄的印记,但就是这些印记也正在慢慢地消失。回忆起居住地、父母二叔,渐渐地画面都不再清晰。她回想起自己是怎么走上这一条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了家。但似乎记忆正在分崩离析。家人、好友、死去的异父异母的兄长、那位救了她一命的老人、诸世凉、赵小明甚至黎川,他们的面目都在变得模糊。
水白鹤伸手扶住她,让她在楼中的太师椅上坐下,又想跑去拿水来给她喝。
她一把抓住水白鹤的手:&ldo;这一次,我想完完整整地过完这一生。&rdo;
水白鹤愣住:&ldo;可是……会死的……&rdo;不过也马上明白,这样的长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ldo;这次不用告诉我发生过什么。&rdo;她想做一棵,长得很高的树。现在,她也看到了高处的风景。完成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水白鹤愣了一下,但咬咬牙:&ldo;好。你等着。我这就去取灯来,解开你与万世慈悲灯的羁绊。&rdo;转身便向外跑去。
汤豆一个人,坐在木楼中。
这里到处都书籍、画册,到处都是关于她的故事。关于那些,爱过她,也被她爱过的人的故事。她拿起桌上的笔,在翻开的空笔记本上写下了新的字迹。
最初那天,是个不太好的天气。天空有细雨。她站在阳台,没有看到对面楼阳台上的两个少年。妈妈和继父还没有醒,屋中传来叶子轻微的呼声。她很讨厌同母亲的弟弟……那时候可真是傻气
…………
一笔一画……
人生似乎很长很长,但现在才发现,其实很短很短。
……
水白鹤抱着灯跑回来时,只看到汤豆趴在桌上,似乎是睡着了。跟着她道来的水白龙急忙冲上去,试了试鼻息。收回手微微怅惘:&ldo;要开始新的了。&rdo;但想到真的要解除,十分犹豫:&ldo;阿爷回来要骂死我们!&rdo;
&ldo;骂几句,又骂不疼你!&rdo;水白鹤天不怕地不怕。
她把灯放到桌上,踹了自己哥哥好几脚:&ldo;你到是动啊。阿爷今年春已经退位,你是族长。要解也只能你来解!&rdo;要不是这样,她才不会叫婆婆妈妈的水白龙来。
水白龙不肯:&ldo;真的要打死我的!阿爷好久之前就一直盼着姑奶奶醒来。说有话要和她讲。&rdo;看到了桌上的笔记本皱眉:&ldo;这是什么?&rdo;伸手从汤豆肘下拿出来。
……
许久才合上书页。
低头怔怔看着仿佛是睡着了的少女半天,微微叹息,抿嘴将那盏灯拿了起来。
水白鹤见他要开颂,这才满意。连忙跑到楼外去。
里面一直没有动静。过了许久,突然听到有声,似乎在说话。不多时,一脸莫明的少女跑过来:&ldo;这是哪儿啊?你们又是谁啊?&rdo;
水白鹤试探,问:&ldo;你不记得你自己是谁吗?&rdo;
少女茫然……叫什么来着?
&ldo;我啊,我是你二叔!&rdo;水白鹤一脸促狭过去挽住她的脖子:&ldo;你叫水……水豆豆!&rdo;指着下楼来的水白龙:&ldo;那是你爸!&rdo;
少女不解:&ldo;我怎么会不记得?&rdo;
&ldo;因为……你脑袋有问题啊!&rd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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