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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锦婳是个聪明人,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但仍不可置信道,“简直荒唐!你前夫呢?他、他也同意?”
她嫁过去那么久,就算不念夫妻之情,做世家长媳,终日迎来送往,人情体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竟被如此糟践!
“他?”
叶清沅眼里闪过一丝苦涩,很快被她掩盖过去,她似乎不想多说,只道,“我没你命好。”
宁锦婳抿着唇角,说不出话了。
其实她和陆寒霄也是一地鸡毛,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只是如今这种情形下,她说什么都有种“何不食肉糜”的嫌疑。
叶清沅盯着宁锦婳小指上璨丽的鎏金甲套,忽道,“你变了不少。”
在她的记忆里,宁公府的小姐是个性格鲜明的女子,一身张扬的红衣,爱恨都写在脸上,终日风风火火,丝毫不像个大家闺秀。
可如今她端坐在上方,姿容精致整齐,指上套着与寻常贵妇无贰的甲套,连说话间,都懂得斟酌字句了。
宁锦婳淡笑,“都过去多少年了,谁还能在原地打转呢。”
世事无常。她也想不到,她俩如今能坐下,像个故人一般叙旧。
当年闺阁的时候,她们可是一对老冤家。
她喜红衣,叶清沅常年一身素衫,两位不同的美人经常被拿来一起比较。若说容貌是各花入各眼,但从家世上来说,她虽是公府小姐,太子的表妹,但叶丞相的均田法盛极一时,连山野农夫都知道“叶鸿晏”三个字。宴会上两府马车狭路相逢,宁府要退一射之地。
都是年轻的小姑娘,谁能服谁呢,两人隐隐有打擂台的架势,今日争个头彩,明日争个首饰……如今宁锦婳回想起来,真是年少不知愁。
她微叹一口气,看向叶清沅,“过往不鉴,来者可追,人应该往前走。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叶丞相死在了今年的秋天,腰斩。
宁锦婳知道言语的苍白与无力,但她如今只能劝她,放下去。
这倾轧的皇权下,什么国公,什么丞相,都是一块垫脚石罢了。她们身在局中,除了看开点儿,别无他法。
谁知叶清沅嗤笑一声,“看开?放下?你说得轻松。”
父亲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处以极刑,她为奴为婢受尽屈辱,险些丧命,这怎么放得下!
她能咬牙活到今天,全靠心中那股滔天的恨意,若不能为父报仇,她死也不能瞑目。
叶清沅的胸口微微起伏,清丽的容颜竟显得有些狰狞。
片刻,她看向宁锦婳,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派人护好宁国公。”
宁锦婳顿时心生疑窦,她早就打点好了押解的差役,陆寒霄更是派人一路护送,他虽冷心薄情,说话却重若千斤,这点她信他。
叶清沅眼中露出一丝怜悯。
她道,“父亲曾亲口告诉我,先帝确有遗诏存世。”
恍若惊雷乍现,宁锦婳蓦然瞪大美眸。
数月前,先帝病重,召霍将军、叶丞相、宁国公及三位辅政大臣于病榻前。
乾德殿灯火通明,硕大的夜明珠照了一宿,没人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这几位臣子皆闭口不言,直到太子因“谋逆篡位”被鸩杀,接着山陵崩,新帝登基……这一切,仅仅用了几个月时间。
坊间隐隐有传言,说上面那位的位置来路不正,正是他构陷太子谋取皇位!毕竟先帝病重,太子已经是太子,不至于熬不住最后一段时日。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又有传言,先帝早就立了太子登基的遗诏,交给那六位大臣其中一个,只是太子死的突然,没来的及拿出来,新帝已经登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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