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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非是糊涂进葫芦 原是真情逢有义（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北地多山，势如帷幔。丑面五人正飞马奔驰，忽见天上一只大鸟抓着一个女孩从远处飞过。丑面狐疑不已，大喊一声，众人策马追赶，爬山下坡、涉水过涧，眼见大鸟身子在前面山头一沉，不见了踪迹。

丑面五人翻岭爬坡，赶到一座青葱山下，见一个老丈在山前牵牛喂草，口里唱道：“清风搀扶寿老，酒虫吞噬烦恼。一步踏入崇山，自此快乐逍遥！……”

众人停马问道：“老丈，敢问可曾见一大鸟掳着一个孩童从这天上飞过？”老丈看着丑面几人道：“看见，看见！唉，劝你们还是不要去管闲事！”武玉海道：“怎么个闲事？我们一个小妹子被那大鸟掳走，我们正要寻个究竟，如若看见，还请告知！”老丈摇头道：“听我劝，你们别追那怪物，还是回去吧，即使告诉你们，谅你们也不敢去，又何必打扰老儿悠闲，浪费老儿唇舌？且回、且回！”

此言一出，惹恼了众人，邹世平大喝一声：“呔！你个老家伙，怎敢轻看我们？就是冥潭天渊，无回之地，我们也要打个出入；纵是地穴海窝，难逃之坑，我们也要跳个深浅！不想我砍了你的老牛，就快说来！”老丈忙道：“好好好，莫恼！你们既然相强，我就告诉你们，从此西去二十里，有一天罗山，山中有一葫芦洞，洞中住着一位魔王唤作大翅天，他每年这时候都要飞出洞来，抢夺幼童用来吸血养颜，可谓作恶多端，罪大恶极！可偏偏谁也奈何他不得，白白折了附近许多英雄好汉的性命！现在受害的人家，只能自认倒霉，无可奈何！……”季天图把两个盆大的铁锤一敲，怒道“岂有此理，天下还有这等恶人，纵不是覃沁，也要把这魔王从洞里揪出来，砸成肉饼！”老丈冷眼笑道：“只怕枉送性命……”丑面一拍马，拣路向西赶去。小蝶扔了一钱银子给老丈，与平海图三人一起拍马跟上丑面。

众人来到天罗山下，云遮雾绕，形势不清。众人牵马寻路向前，只寻那葫芦洞，却怎也找不到。众人焦躁处，渐渐云薄雾淡，现出一山清水秀、芳草盈野之地，好不怡人。

小蝶道：“看前面那水，好漂亮啊！”丑面点头道：“人累马乏，先在这休息一下，大家吃点饭，然后过河往山那边去找！”众人在河边下马，将马交给武玉海牵往那下游饮水，邹世平和季天图坐在地上掏出那干饼就酒吃。丑面坐在河边石头上，接过小蝶递过来的一张饼，一边吃，一边忧心忡忡地观察着四周山势。

小蝶走到河边，捧了两捧清水，轻轻洗了洗脸，然后将自己瀑布般的头发打开，用木梳蘸着河水梳洗起来。随着发香飘散，丑面的目光被吸引到了小蝶身上。此时小蝶湿发遮衣犹见削肩束腰，玉手敷霜更映粉面朱颜，窈窕身形，煞是好看。小蝶看到水中有花尾鱼儿游荡，忙转头来欲喊丑面，却发现丑面正盯着自己看，不觉脸红，转过头道：“公子，我……我发现这水里有很好看的鱼儿，你要不要过来看？”丑面偷看小蝶被发现，一时心虚面赧，支吾半天才道：“我不看，定然是你的美丽把它们吸引了过来，而我……我会吓到它们……”小蝶摇头道：“公子何必对自己的面容过于芥蒂？千人千面，万类万形，各有其由，非己左右，这既是上天的恩赐，也是上天的考验。上天不让人完美，一定是想看人们在被自身不足羁绊的情况下，是否还可以一颗囊括天地之心去做天下间顶天立地之事。如果是的话，这个人就是人中豪杰，若果不是，这个人就是凡夫俗子……如果一个人放却天下事，单去和自己身上些许不足相计较，那会是什么结果呢？”

丑面没想到小蝶会说出这般话来，心头一震，却又摇头叹道：“小蝶，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又何尝不如此劝慰和勉励自己？但不同的是，你还不知我曾经历了什么！小蝶，你的眼睛像这山中河水一样清澈，我想在这双眼睛里，一定有你快乐的过往；你的面容可以与那林中百花媲美，我想她一定为你赢得了许多羡慕和喜爱！你没有经历和感受过丑陋之人成长中的种种苦恼，所以你不懂我的狼狈！我从小面貌被毁，受人冷眼和嘲笑，从没人对我有过一丝关怀和喜爱，而我反要不得不承受无数人的厌恶和唾弃，我内心充满了自卑和苦恼，那是多么的孤独无依，更不堪那无休止的颠沛流离……人与人之间的反差之大、落差之巨，你是难以想象的！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在温暖的春天沐浴阳光，一个在冰冷的冬天经受摧残！我不能去迁怒别人，因为即使我自己，也厌恶和憎恨这张脸，我就这样过了这许多年。你一定喜欢和别人谈论容貌，因为自己会因此受到夸赞。而我却相反，我平生最怕听到别人谈相论貌，每遇此种情况，别人在一边谈说，有心或无意，我都在旁边一面装作若无其事，一面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是何等的尴尬，这是何等的羞惭……即使时光逆流，再回到毁容之前，我的心也已经伤痕累累！”丑面说着，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注视这小蝶，问道：“这种不足，不是浅伤，而是扎在心头让我不断流血的刺，你理解吗？”

小蝶用牙咬着嘴唇，坚定地看着丑面道：“小蝶深恨无法与公子同命相连，分担公子一二。但公子乃泥中之藕，应有吐莲开花之时。公子不可因样貌之瑕，自暴自弃，男儿可以无貌，但不可无雄心！”

“不要说了，小蝶，我是一个市井之徒，我只想救回唯一看得起我、唯一把我当亲人的覃沁妹妹，然后就逃到南方去，我作不了豪杰，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丑面气馁地说道。

小蝶摇头道：“公子，你一定会成为豪杰！你知道吗？这些话不是我说的，是水澈郡主说的！”丑面闻言一愣，有些诧异地问道：“什么，郡主？”小蝶坚定地点头道：“水澈郡主对我说，公子不是一般人，让我多提醒公子，当有鸿鹄之志，不要被已经过去的过往和不值一道的小瑕羁绊！”丑面站起来道：“水澈郡主真这么说？”小蝶道：“小蝶不敢假郡主之名诓骗公子，句句是实！”丑面拔出一剑，兴奋地道：“没想到，天下间还有识我之人！”

忽闻山后传来一声鸟啸，众人心头一紧，匆忙上马，过河循声而来。鸟啸声间歇传来，将丑面五人引到一处山洞前。山洞洞门上书“葫芦洞”，两边对联书：洞外且让天做大，洞内须以我为尊。洞里漆黑不见物事，频频送出阴风。

武玉海有些紧张地道：“这些山间魔王多是有些本事的，我们冒然进去，恐怕遭了他的暗算，不如埋伏下来，等他出来说话！”季天图撇嘴道：“莫若摸进去，趁他睡觉打盹，一锤锤杀便了！”几人正低声议论，心内犹豫，忽听到洞内有女孩哭泣和呼救声。

洞口风噪，丑面辨不真声音是否是覃沁之声，心却提到了嗓子眼，拔剑道：“洞内凶险难测，但不由我不进，你们先守在洞口，等我消息！几位兄弟，若我一时三刻还出不来，请你们立即把小蝶送回北水城！”小蝶一把拉住丑面道：“公子怎可独往？小蝶也习得弓箭，我定是要一起进去的！”邹世平三人也道：“老大，我们可不是惊鱼怯鸟，畏死贪生之辈，要进就一起进！”

五人点起火把，拉开弓箭，前后相衔，进入山洞。但见：

黑黢黢，泥如沼粪；阴森森，石堪恶鬼。落脚时，真若踏了虎皮熊肚；扶手处，好像捏着蛇腰鼠尾。迈步向前好似无前，揣测前路有深渊；心思后退已是难退，深恐退路已无门。昏黄不明，难辨路径。近泣远啼，藏恐生怖。斜侧里窜出猛兽，那是早晚；迎着面扑来邪怪，十分可能。脊背冰凉，恨不脑后再开双目；额头虚汗，偏是洞里冷风刺骨。唇口生烟，生怕有人突发一喊；腰软腿颤，忐忑随时跌下九天。生死难料，若说不怕那是假；勇往直前，胆气横生也是真。明知凶险四环，不敢负铮铮诺言；纵使性命攸关，也知那情义比天！

丑面几人循着断断续续的呼救声，走过一个幽暗的小洞，进入一个开阔的大洞，才知这山洞形状果如葫芦一般。邹世平打前，火把照处，看到一女孩被捆绑着，蜷缩在角落里。邹世平忙喊：“老大，找到了，你们快来看！”众人上前，火把齐举，兵刃抵住。丑面奔过来一看，这女孩奇在也戴着面具，看形状便知不是覃沁，不免失望。

女孩浑身打颤，惊恐地哀求道：“别杀我，别杀我……你……你……你……”女孩惊讶地看着丑面，眼神复杂而惊讶。丑面道：“我？我怎么了？”女孩突然哭起来道：“你……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啊……”丑面不解地问道：“姑娘，你别哭，你认错人了，我们好像并不认识！”女孩道：“我们不认识，但我一直在等你……你终于来了，太好了！我等到你了……”

丑面看看其他人，无奈笑笑，道：“她受了惊，吓坏了！”小蝶过来，蹲身安慰道：“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说着，就给女孩松绑。武玉海止住道：“且慢！小蝶姑娘，我闻妖魔多有变化，谨防有诈！”小蝶一听，赶紧松开了手。被绑女孩忙道：“我不是妖魔，我是被一只会变化的恶人抢来的，求你们救我出去！”众人都看丑面，丑面也不免犹豫起来。

突然地动山摇起来，晃得众人站立不住。洞外一个声音传来，“哈哈哈，哈哈哈，好心相劝，闭耳不听，非要往我这宝葫芦肚里钻，殊不知，进去容易出来难，这就怪不得我了！我乃婆山居士，奉灵王均旨，前来收了你们，你们就在里面听候发落吧！”众人只觉天翻地转，纷纷滚落开来。

丑面众人在呼喊声中翻滚跌落到一处，此时仍是天旋地晃，众人如乘飘舟一般，一时间人人着伤，四处碰壁。丑面众人抱石扶壁，勉强稳住身子。唯被绑女孩滚来滚去，惊慌呼救。丑面循声爬过去，帮女孩松了绑，扶在自己身边站定。

邹世平挣扎着往洞口爬去，却是洞口朝天，四壁悬立，爬不上去。邹世平气的大叫道：“看我劈开这个葫芦！”遂以斧劈石壁，电光火石后，石壁安然无恙。丑面道：“让我来！”挥起木剑，往那石壁上劈，石壁逢剑即碎裂，让众人欢呼起来。谁知石落石生，石壁裂而复合。丑面劈了半天，见劈不穿刺不透，才停下来，伸手摸摸石壁，没了主意。

武玉海恨道：“中了放牛老儿诡计，先激我们，然后又引诱我们进来，上当了！”季天图苦笑一声道：“可惜这话说晚了！人家碾好了包子皮，就等咱们来下馅呢，现在成了！”

丑面道：“是我的错！咱们先原地休息，慢慢想办法！”被绑女孩哭道：“是我的错，都怪我呼救，把你们引进来，我不知会是这样，我太害怕了……”

小蝶开解道：“我们都不要自责，错在那恶人居心叵测，我们都身受其害，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出去！”武玉海叹道：“我们被装在了葫芦里，内无悬梯，上有封口，怕是插翅难逃了！”

众人一时无语，尽皆忧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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