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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张不开口。”夏翊的脖子上被卸了力,可以自由转头了。她有些哀怨的看了看床边火苗跳跃的火盆。还有傅湘衡床头的手炉。这屋子里暖和的像是另一个季节。傅湘衡在黑暗中也能发现她不平的眼光。他懒得解释自己的卧室为何会生旺火。事实上此刻他心里也是一团旺火。“明日我去和我娘说。以后不要为了这种事闯来!”他咬着牙关说。“我们房里今晚就一丁点炭都没有了。我娘身子弱,哪里禁得住这个?”“那你去柴房里自己拿些不就好了?”夏翊摇摇头,不知为何眼里有些水汽。“我不能!没经过主人家答应,这就叫偷了。”傅湘衡颓然松开夏翊的脖子,怒极倒笑了。“你莫非要我此刻和你一起去柴房?”夏翊闪着大眼睛,竟然毫不犹豫的点头。男人心中再次升起无力感。他知道不同她一起去柴房,这女人一定不肯离开。他微叹一声,转过身去说:“你等等我。”傅湘衡一边说一边取过衣服,发泄般胡乱穿上,又套上轻裘斗篷。转过身来,夏翊指指他的外衣说:“这衣服累赘,怎么走?”她抬头指指房檐。意思是两人要一起飞檐走壁过去。傅湘衡几乎站不住,扶住桌子才堪堪站稳了。他又想发作,但想到深更半夜两人一同走到柴房,万一被人瞧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将军无奈脱去外袍,只穿了短打扮就出了房门。“你带路!”傅湘衡指指墙头。他这一家之主,还真的没去过柴房。夏翊神采奕奕,使劲点点头,已经没影了。夏翊对于自己的轻功还是很得意的。事实上她也就会点轻功。她知道傅湘衡功力不浅,姑娘年轻好胜,越是在高手面前越要露一手。她屏气凝神,耳畔生风,脚下丝毫没有一点声音。更让她高兴的是,身后的脚步声磕磕绊绊,大将军竟然喘息不定,似乎这点路途极耗体力。夏翊心中得意,看来所谓大将军的功夫也不过如此。待到她跳下柴房门边的矮墙时,随后跟上来的傅湘衡竟然一个踉跄,连腰都直不起来。“拿……吧……这下……不算偷了。”傅湘衡气喘吁吁的说。夏翊也不客气,从墙边拿起一个竹筐,直接伸出葱葱玉指往筐里抓火炭。傅湘衡弯着腰看了片刻,终于忍不住,挽起袖子帮她一起装。这女孩应该过去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可是如今却这般能吃苦,傅湘衡想到傅老太太的境遇,不免唏嘘。“嗯……除了炭火,还有什么别的难处?你们娘俩有下人吗?我让我娘给你差两个过去。”傅湘衡半跪在地上,从身后看着夏翊乌黑的头发说。夏翊似乎很努力的想了想,她摇摇头。今夜她梳了高高的发髻。耳垂上两个银坠子随着她的头摇曳着。白皙的脖颈在月光下发光。“不用了。”夏翊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们是戴罪之身,何必连累下人。如今我伺候婆婆就好。等以后我嫁了你,再给娘找个丫鬟吧。”傅湘衡一口气横在心口里,不上不下。这姑娘还是认准了能嫁给他。夏翊却不管他的尴尬,麻利的装了满满一筐火炭,费力的背在肩上就要走。“等等!”夏翊肩头的筐被人拉住。“我来吧。”那人的声音再次冷冷传来。夏翊肩头一泄力,傅湘衡已经背起了筐,走在她前面。柴房离夏翊娘俩住的偏院只有一墙之隔。两人一路无话,路上只有傅湘衡的喘息声。转眼到了偏院门前。傅湘衡弯腰,把满满一筐炭放在院门口。“将军,多谢!”夏翊见那人转身要走,赶忙说道。傅湘衡叹息着摇摇头回身道:“这事是我疏忽了。以后有什么缺乏的,尽管找我娘。我傅湘衡好歹有俸禄。两个人还是养得起的。”“嗯……”夏翊难得乖巧的点点头。那人也不多话,闪身绕过墙角。他的矮靴踩过湿滑的青砖地,响起一声声略显沉重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第二日晌午,正是早饭和午饭的间隙。伙房里的婆子都去打牌了,只有夏翊一个人低头生火。她最爱每日趁着这个时间给婆婆做饭。没有人闲言碎语,省的麻烦。她昨晚睡了一个暖和的囫囵觉,周身舒畅。脚步都是轻快的。夏翊面前的瓦罐里有小米粥咕嘟嘟冒泡。她正在仔细的清洗发好的海参。这参是她昨天溜出去集市上买的,想着给婆婆补补身子。此刻门外的院子里响起脚步声。夏翊看看手里的参,咬咬牙,赶忙灭了炉子里的火,纵身一跃藏到了房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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