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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她说：&ldo;言字旁的谭，明月皎皎的皎。&rdo;

我一时走神，却发觉她似乎感觉到了，又盯着我。我转过脸去，面无表qg地继续工作。

她终于没有再看过来了。

她的车活儿很小，我很快gān完了。抬头望去，她正站在柜台前jiāo钱。我从她身边经过，依然没有理她，和几个修理工坐到一起。另一个修理工给我递了支烟，我继续慢慢地抽。我的手上全是油污，摊开放在牛仔裤上，上面还有很多新旧擦伤。我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手，一直感觉到她的目光似有似无落在我身上。

过了一会儿，小华小跑过来，一脸奇怪的笑容，把我的肩一拍，说：&ldo;遇哥，跟你商量个事呗？&rdo;

我问：&ldo;什么事？&rdo;

他往谭皎站的方向看了眼，她正低头看手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她一直就是那个样子。小华笑嘻嘻地说：&ldo;这位谭小姐，愿意办300元的洗车卡。我这个月的销售任务就完成啦！但是她有个条件，指定遇哥以后每次给她洗车。&rdo;

旁边几个男人一愣，全都笑了出来，差点起哄。我也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抬头望去。男人们的动静她肯定听到了，而且大家都在看她，当然也有人用羡艳的目光看着我。

可她还是一脸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如果不仔细看，不会发现她双颊的一抹红晕。

她想gān什么？试探，挑衅，羞ru，还是怜悯？我感觉到一股热气在胸中翻滚，但又刹那冷却。我说：&ldo;洗就洗吧，我无所谓。&rdo;店里本就不大，我知道她肯定听到了。

然后我就起身，拖起水管去清洗她的车。修理工们起哄过后，也没再闹了。我站在店门口明亮的灯光下洗车，她一直在店里等着没出来。

她的车很新，是典型的年轻的、又有钱的女孩子会买的那种车。车里还算整洁，后座上放了些未拆封的书，作者全是&ldo;七珠&rdo;。还有一盒签字笔。只有驾驶座的坐垫有点皱，还落了几根她的头发。其他几个坐垫都很新，显然很少有人坐。原来她依然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人经常相伴。

我把车洗得很仔细，很gān净。gān完后，我丢掉水管，背心也湿了大半。想脱掉，碍于她在，没动。

这时她终于放下玩了半天的手机，从店里走出来。她看着我，目光竟有点闪躲，不往我身上看。我不知道她在闪躲什么。她说：&ldo;谢谢你啊，遇师傅。&rdo;

我盯着她问：&ldo;为什么指定我洗？&rdo;

&ldo;哦，因为华师傅说你技术最好嘛。&rdo;她说。

我把钥匙丢给她，她连忙伸手接住，说：&ldo;那……再见。&rdo;

我没有说话，然后径直往店里走去。

听到身后传来引擎启动的声音。我一把扯掉黏湿的背心，丢在一旁。抓起水管直接从头顶冲。

我已经习惯这样粗糙的生活。

水声落下，我不知怎的下意识回头。看到她的车已经拐了个弯，正要驶离门口的空地，眼睛却远远地看着我。隔着凌乱的水滴，我看到她的眼清澈又沉静。

那是女人看男人的眼神。

她的车开走了。水从我头顶淋下，瞬间凉透。我把水管丢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被打湿了一半的一支烟，含上。

她到底是没有认出我。

她把我当成了另一个男人，还指定我给她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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