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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盘中有哈密瓜，还有几粒葡萄干，孟清和好奇的问了一句。送瓜果的宦官立刻答道：&ldo;均为亦里巴里部进上。&rdo;亦里巴里部？咬了一块瓜，孟清和翻开舆图，片刻恍然，难怪了，后世的新疆。用完瓜果点心，歇息片刻，孟清和又开始授课。这一次，他所讲的不再是舆图，而是火器。一把精致的小火铳，此刻正静静躺在黄木匣子里。这把火铳是南京兵仗局所造，参照北京兵仗局送来的图纸，改动了部分，已十分接近燧发枪的构造，准头相当不错，只是仍不能连发。火铳用在课堂上，自然没有填装火药。孟清和的目的也不是教导朱瞻壑火器构造，只是以火器为例，引出热兵器在未来历史中将发挥的作用。&ldo;世子请看。&rdo;孟清和展开一幅演兵图，图上绘有两军对战，一方为骑兵，一方是火器同冷兵器结合的步骑。如非条件所限，他本想制造木质模型。询问过沈瑄意见，打消了念头，只能拿图画充数。创新可以，但不能太出格，潜移默化才是谨慎行事之道。&ldo;我朝官军临战对采用何种战法，世子可知？&rdo;朱瞻壑摇头，以他的年纪，除了孟清和，不会有人教导这些。连朱棣和朱高煦都没想过，给一个三头身灌输军事理论和兵器知识。&ldo;世子可还记得当初天子亲卫大比武？&rdo;朱瞻壑点头。打开木匣，孟清和取出火铳，参照演兵图，以亲卫大比武为切入点，开始为朱瞻壑讲解最初级的的排兵布阵和火器知识。见朱瞻壑听得认真，孟伯爷不免得意，家里有个善战的国公爷当真是好啊！论军事知识，比百科全书还好用。文华殿东暖阁中的授课内容，很快摆在了永乐帝的案头。舆图，火铳，演兵图，二十六卫大比武。看似毫无关联，却被孟清和串在一起，当堂讲授。看过所有内容，朱棣眼中异彩连连。&ldo;好！&rdo;封孟清和为太子少保，是看重他本身才华，也有朝堂和勋贵内部的考量。不想却给他如此大的惊喜。&ldo;白彦回。&rdo;&ldo;奴婢在。&rdo;&ldo;汉王和赵王今日未到文华殿？&rdo;&ldo;回陛下，两位殿下正准备北巡相关事宜。&rdo;&ldo;刚说他们长进了。&rdo;朱棣敲了敲桌案，&ldo;你去传朕口谕，北巡之前，凡兴宁伯授课之日，都给朕老实去文华殿坐着。&rdo;&ldo;奴婢遵命。&rdo;白宴会应诺，等了片刻，不见有其他旨意下达，躬身退出殿内。刚出门，热浪便迎面扑来，白彦回眯眼，这个天气，怕是神仙也要热得受不了。临近傍晚，气温仍不见下降。南京城外，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骑士脸色黑红，嘴唇干裂，到城门前，险些一头栽到地上。守卒连忙将人扶下马，喂了几口水，总算缓过气来。&ldo;……快报……青州蝗灾……&rdo;艰难吐出几个字，骑士终于晕了过去。急报很快送入宫中，山东青州大旱蝗灾，已有上千民户受灾。当地官府瞒报灾民数量，紧锁府州县仓廪，无视太祖高皇帝遇歉年散贷之令，已致百余灾民横死。山东巡按御史查知详情，遣快马入京禀奏。数人皆损于道中，只有御史亲随抵达京城。&ldo;臣启陛下，青州一地官员巧立名目，横征暴敛。捡丰穗呈送，狡言祥瑞，于军民疾苦一毫不言……大旱蝗灾，民田军屯颗粒无收……臣暗查州县仓廪，或以稻草充填，或蒸溽浥烂……民饥而无食，告而无门……启圣德，查办贪虐，扑灭蝗灾，运粮以赈灾民。&rdo;寥寥百余字，字字如刀，笔笔见血。看完最后一个字，永乐帝握拳砸在御案。无视朝廷发令，不赈济灾民，反加以驱散，死犹不能偿过！府州县库均无粮，以稻草充填，粮食都到哪里去了？朱棣气得咬牙。永乐初年的山东贪污大案才过去多久？刽子手刀上的血尚未彻底干透！四夷咸服，四海皆平，河清海晏？有这些硕鼠，大明江山何来千秋万代！&ldo;来人！宣锦衣卫指挥使杨铎觐见！&rdo;永乐六年八月，山东青州布政使司按察使司贪污库粮，瞒报蝗灾案发。天子震怒，令锦衣卫彻查，抓捕一干官员入京，并令当地都指挥使司调卫所官军灭蝗。有朝臣进言，道蝗不可灭，恐遭灾祸。朱棣冷笑，&ldo;朕受命于天，百姓为朕骨血，骨血损伤，焉能视而不见？天既予我万里江山，八荒六合，皇天后土，朕之言即是天命，敢言蝗不可灭！&rdo;因青州一事，处置了山东一省官员。户部，吏部均有官员牵扯在内，天子北巡之期因而延后。杨铎亲自率人奔赴山东，回朝后，当天到刑科签了驾帖，捕吏部左侍郎许思恩下锦衣狱。三日后，许思恩便死在狱中。消息证实，立刻有言官弹劾锦衣卫滥用刑罚，无罪证致死朝廷命官。永乐帝当殿将弹劾奏本扔到了他的脸上，&ldo;拖下去。&rdo;阴沉的表情，让跃跃欲试的其他言官瞬间哑火。大汉将军大步走进殿内，将脸色骤变的言官拖出殿外。天子是要杀人。站在武官的队列中，孟清和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语。许思恩死得不冤枉。从他府里搜出来的金银，足够他死上一百遍。如果按照正规程序走，将人移交刑部大理寺，也是砍头扒皮的命。锦衣卫却没这么做，而是直接让他死在了诏狱里。杨铎这么做的理由，孟清和循着蛛丝马迹，猜到了一点。许侍郎和解缙一直没断了联系，同平王府也有暗中通信。从许侍郎家中搜出的信件，不得不让朱棣对他起杀心。锦衣卫搜出的信件，查出的消息，都不能白于天下。所以，许侍郎必须死，死在诏狱里。朝堂上，再无人弹劾锦衣卫滥杀，被关押进诏狱的青州官员，注定等不到走出来的一天。青州事了，永乐帝再提北巡，下令钦天监择吉日，令礼部翰林院议定巡狩之仪，布告天下。&ldo;朕北巡之时，不得劳动百姓出城相应，凡道途供应自京节备，有司不得劳民进献。&rdo;&ldo;臣等遵旨！&rdo;早朝之后，沈瑄被永乐帝留下议事，孟清和自己回了国公府。孟清义的户籍已经办妥，正准备返回顺天。孟清江已先一步启程，带着孟广孝和孟清海的骨灰，回兴州安葬。恨意仍在，但逝者已逝，留下的人终究要看向前方，迈开步伐，继续活下去。&ldo;九哥。&rdo;孟清和敲开客房的门，孟清义正收拾行礼。如果不是孟王氏来信，说五姐的亲事有了变动，孟清和本想多留他些时日，等王太医为他调养好身体，再让他返回顺天。&ldo;十二郎下朝了？&rdo;见孟清和一身公服，便知是刚回府。孟清义拧了帕子，递给孟清和，&ldo;天热，擦擦脸。&rdo;&ldo;谢谢九哥。&rdo;&ldo;你我兄弟说什么谢，反倒是生分。&rdo;孟清和笑笑，擦过脸，坐到桌旁，将几份地契放到桌上，道：&ldo;这些田产是我置办下的，九哥回乡之后可经营起来。还有给五姐的添妆，九哥启程时一并带上。&rdo;孟清和从军例属募兵，孟清义复籍仍为民户。若非孟广智被追赠伯爵，户籍可在当地府衙办理，根本不需到南京。孟清义将地契推回去，&ldo;没有弟弟给兄长置办家产的道理，这些地九哥不能要。&rdo;&ldo;九哥不要就全给五姐。&rdo;孟清和道，&ldo;当年小弟许了三姐五姐十里红妆，如今，做叔叔的不能食言。&rdo;见孟清义还要推辞，孟清和按住孟清义的手，道：&ldo;九哥，收下吧，就当是为了兄弟。&rdo;孟清义顿了顿，看向孟清和，半晌，终于点了头。&ldo;好，我收下。&rdo;孟清和刚要松口气，又听孟清义道：&ldo;这些田，就当是九哥替十二郎经营。将来十二郎不做官了，或是生了其他变故，回乡来，有这些田在，总是个保障。&rdo;生了变故回乡？保障？他怎么觉得，这话不太对劲？拍拍脑袋，孟清和恍然，他这亲哥八成还是认为国公爷信不过。是不是该告诉九哥，国公爷的家产都是他在管？就算将来可能有x年之痒，也是他卷款，国公爷净身出户。没等话出口，客房的门再次被敲开，一身大红麒麟服，脸却黑成锅底的定国公站在门口，满身煞气，显然听到了某些不该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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