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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他用余光看过去时,只看见唐亦可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嘴角带着笑意,如第一次出来的小孩子一样,对所有美丽的景色都感到新奇。
出租车内车载广播传出优美的音乐,阳光洒入车内,光明的大道繁花盛开,顾珩又一次在唐亦可身边感觉到幸福。
唐亦可没有带顾珩去什么高档酒店,找了一家大排档,白色桌子红色塑料凳那种,她原本还想顾珩会不会不习惯,转头就看见顾珩毫不在意大咧咧坐下去,甚至还向她招手:“过来,坐里面,别被油溅到。”
唐亦可挑眉,也坐在他对面,熟练地拿过菜单点菜:“小龙虾,鲍鱼、皮皮虾、虾怪、扇贝、海螺,算了,这一列上的海鲜各上一斤,再上几瓶啤酒,吃不了我们打包。”
一来到这里唐亦可就胃口大开,顾珩还在和皮皮虾壳纠结的时候,唐亦可已经干掉半斤小龙虾。
见那只皮皮虾被顾珩扯断好几节,唐亦可有些看不上去,从他手里拿过来说:“虾不是这么剥的,你得从肚子这抠……”
她轻而易举就将一只完整的皮皮虾肉剥了下来,然后塞进自己嘴里,还得意地和顾珩炫耀:“想吃啊,自己动手。”
顾珩也不和她计较,只是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喜欢吃这个?”
唐亦可手上动作不停,边剥边说:“小时候就喜欢吃,但唐悦海鲜过敏,所以家里……所以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来岭城吗?就是为了从十一到五一都有海鲜吃。”
时至今日,她已经很少说起小时候那些事。毕竟想起来都是难回首的伤心事,多想也无非是给自己添堵。
然而今天气氛很好,唐亦可便想趁着此时去触碰一些自己平日不敢想的话题。
她小心翼翼问顾珩:“唐悦,怎么样?”
“还好。”顾珩含糊其辞说:“她从戒毒所出来后就一直和钱阿姨坐在一起,听说后来又有几次复吸,被转进去好几次,钱阿姨每次都哭的死去活来。”
唐亦可嗤笑一声:“死性不改,多少年了还只会那一套。一个人若是如此便也算了,偏偏一家子都是如此,幸好我像我妈。”
她一说起来便止不住,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其实我不恨她,她当时小,分不清善恶,欺凌我也不过是有大人在背后撑腰的缘故,冤有头债有主,我要想追究也是追究她妈。”
“但我没想到她会吸毒,更没想到她已经走到那一步她妈竟然还会鞍前马后为她奔波,护着她,母爱真是伟大。”
顾珩一直默默听着,偶尔多嘴补充一句:“世上没有一个母亲不爱女儿的。”
唐亦可慢慢琢磨这句话,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说:“对啊,世上没有一个母亲不爱女儿的,我妈也是,顾珩,我还没和你说过我妈吧?”
“说过点,但说的不多。”
其实不止是唐亦可的母亲,唐亦可对自己所有家人都很少提及。
唐亦可又给自己满上,或许是今天她心情不错,或许是她喝多了,她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我妈,我记得其实不大清,但我就知道,她是世界上最好,最伟大,最爱我的人。”
“顾珩,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穿的那件碎花小裙子吗?那是我妈做的,我从出生起所有衣服都是我妈亲手做的,所有人都羡慕我有那么一个仙女般的妈妈。我去唐家时,把所有衣服都带了过去。”
“我妈很温柔,小时候玩伴都会被家长打骂,小孩子顽皮,这也正常,但妈妈不会,她会很耐心地劝导我,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我小时候没有爸爸,我不懂事,就一直缠着我妈妈要爸爸,妈妈不会嫌我烦,一直哄着我,告诉我说我爸爸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一定会来找我的。”
当初唐亦可去唐家时不过七岁,七岁以前和莫伊人的事她记住的应该很少。但今天莫名就想起来很多。
她一边喝酒一边说,顾珩就一直看着她,静静听着。
说到最后,唐亦可忽然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手搭在眼睛上,语气却不由带着哭腔:“可我妈那么好的人为什么没了?她留给我的东西我一件都没保住,我连给她去扫墓都不被同意,我究竟做错什么才让自己一个亲人都没有,孤孤单单活在这世上。”
在唐家漫长的日子中她都在想,她为什么要爸爸,生病后她又开始想自己究竟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才会亲人离散,无亲无故。
顾珩夺过她的酒杯,走过去扶起她:“你喝醉了。”
唐亦可真的喝醉了,长长的睫毛上带着眼泪,也不管眼前人是谁,埋在他怀里哭着说:“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要我。”
“乖哦。”顾珩摸着唐亦可的头:“你还有我。”
无论何时,我都一定会在,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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