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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ldo;这些消息是哪里得来的？&rdo;齐依萱有点好奇。

&ldo;这个你就别管了，&rdo;齐弘文连忙岔开话题，&ldo;有一点爸爸可以向你保证，孟松胤不会关多久，过一阵就一定能出来。&rdo;

&ldo;为什么这么说？&rdo;齐依萱有点惊讶。&ldo;这么有把握？&rdo;

&ldo;你就相信爸爸吧，&rdo;齐弘文的面色一点不像开玩笑，&ldo;具体为什么，我现在没法跟你解释。反正孟松胤是我的得意门生，又可能是我将来的女婿，而且还是因为我的缘故而被捕的，我自然会对他的安危负责。&rdo;

齐依萱觉得这话怎么有点奇怪，既没头没脑，又似乎挺有把握。

&ldo;好了，我要听收音机去了，你听着点门外的动静。&rdo;齐弘文看看手表。

&ldo;嗯，我歇一会就去准备晚饭。&rdo;齐依萱答道。

齐弘文钻进书房，随手关紧房门。

齐依萱回到自己的房间，随手拿起一本书来漫不经心地翻看，但一个字也读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孟松胤的事，胡思乱想着种种可能发生的严重后果，越想越心惊肉跳。推开西窗，原本还是胭脂红的落日已成浓重的血色，此刻高悬于灰蓝色的苍穹，使人自然而然地联想起日本膏药旗来。

书房里飘出一股刺鼻的烟味，好像是父亲正在烧什么东西。

父亲对学术素来十分痴迷，平时不是泡在学院的实验室里，就是呆在书房里手不释卷，而且当下记录下来的一些方程式、公式、图表，总有随手烧掉的习惯，齐依萱早就习以为常。

&ldo;依萱，我出去买包烟，马上回来。&rdo;齐弘文在楼下叫道。

&ldo;我去买吧。&rdo;齐依萱连忙走下楼来。

&ldo;不用，不用，你不知道牌子。&rdo;齐弘文连连摇手，匆匆走出门去。

齐依萱推开书房门，想去看看父亲刚才到底在烧什么东西，顺便开窗透透气，走到书桌边时，一眼便看到台灯前摆着一包&ldo;算盘牌&rdo;香烟，拿起来一看，里面还剩大半包，心想父亲这是怎么了，这不明明还有烟，哪用得着特地跑出去买？

不多时，齐弘文回来了，但手里空空如也，并不像平时出去买烟那样腋下夹着整条的香烟。

&ldo;烟呢？&rdo;齐依萱奇怪地问。

&ldo;正好碰上算盘牌断货。&rdo;齐弘文似乎一怔。

&ldo;书桌上不是还有大半包吗？&rdo;齐依萱提醒道。

&ldo;唉，爸爸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啦。&rdo;齐弘文笑道。&ldo;该做晚饭了，米缸里米还多吗？&rdo;

&ldo;不多了，看样子还能支撑两、三天。&rdo;齐依萱道。&ldo;要不，晚上烧点薄粥对付对付吧。&rdo;

&ldo;嗯，城里的粮食越来越少，所以汉奸和日本人才想出了这个该死的清乡计划，其实最大的目的就是掠夺粮食，&rdo;齐弘文道，&ldo;听说，粮店已经没有大米供应了，每户每天最多只能买二升北方运来的杂粮，叫什么共和面、六谷粉，真是天大的笑话，江南鱼米之乡竟然闹起了粮荒。&rdo;

&ldo;每户每天才二升？那人口多的人家怎么办，岂非每天都得去粮店排队？&rdo;齐依萱嚷道。

&ldo;唉，往后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喽。&rdo;齐弘文叹道。

晚饭是清粥加一小碟萝卜干，父女俩有电灯不开，点着洋油灯在昏黄的光晕下进食，原因是齐弘文经常要开收音机，耗电量比较大，再开电灯的话容易超出限额。日本人的最新规定是：每户每月只能耗电三度，超出者不是罚款，而是直接剪断电线。

喝完粥，肚子里依然空空荡荡，齐弘文对女儿说，没办法，只有早点睡觉，睡着后就不饿了。

&ldo;问题是以后天天如此怎么办呢？&rdo;齐依萱一脸忧色。

&ldo;是啊，是得想想办法，&rdo;齐弘文放下筷子，若有所思，&ldo;我明天出去找找人，看能不能弄点大米回来。&rdo;

当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齐依萱起来一看，父亲不在房间里，已经早早地出了门。

到了九点来钟，齐弘文兴冲冲地回来了，手里拎着一挂腌肉，身后跟着一名挑夫，挑着满满一担大米走进门来。

&ldo;哪来的腌肉？&rdo;齐依萱欢叫起来。&ldo;我都快忘记肉滋味了。&rdo;

&ldo;呵呵，先对付一阵再说，&rdo;齐弘文得意地将肉交给女儿，吩咐挑夫将米挑进灶批间，&ldo;托了好多人才搞到这点东西，真是不容易哪。&rdo;

午饭是白米饭加半碗蒸腌肉，齐依萱边吃边赞叹，直说好多年没吃到这么好的大米了，跟以前粮店里买出来的陈米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同时好奇地追问这么好的白米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是不是从黑市上跑单帮的人手里买来的？

&ldo;跑单帮的人从乡下弄过来的米，数量都不多，而且价格贵得像老虎肉，这么一担米，我看能换一座房子了。&rdo;齐依萱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ldo;别瞎猜啦，我是找朋友搞来的，&rdo;齐弘文不再兜圈子，&ldo;作为回报，我把咱家朝东的那间厢房借给他几个月，让他安置两名乡下来的亲戚。&rdo;

&ldo;这么说，这担米算是房租了？&rdo;齐依萱道。

&ldo;什么房租不房租的，老朋友了，彼此帮忙呗，&rdo;齐弘文笑道，&ldo;傻丫头，吃你的吧，别瞎操心啦。&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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