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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同圆同缺(第3页)

梁萧听他记得自己,更觉惊奇。释天风叫声一起,附近房舍逐一亮起灯火,却听释天风又道“我瞧见了,出来出来……咦,老秃驴怎么变成了小秃驴,哼,你当拔了胡子老子就认不出来了?这个光头,我可是认得明明白白的。”他叫声中夹杂呼呼响声,似是掌风激啸,忽听花生啊哟一声痛呼,接着便听九如喝道“老乌龟,你莫要得寸进尺!”

释天风笑道“奇了怪了,怎么出来两个秃驴?哈哈,老秃驴,这小秃驴是你孙子吧,难怪都是光头。”九如呸道“他是你老子。”释天风奇道“他是我老子?你是他爷爷……”他猛然明白过来,厉声怒叫“好秃驴,你骂我是灰孙子么?”二人口中互骂,拳掌相交的噼啪声不绝于耳。

花生扬声叫道“师父,俺来帮你。”九如喝道“没你的事,躲开些……”话音未绝,轰然大响,一座假山应声而倒,忽听释天风厉声长啸,远处两道人影腾起数丈,一左一右纵上屋顶,缠斗一处,出手之快之奇当真不可思议。

梁萧恍然大悟“九如大师的对头竟是释岛主,这也难怪,这老人委实称得上‘缠夹不清’。”眼见不少人走出房子,他便发出数枚“神仙倒”,出房者不及观看就已昏迷。

梁萧心知不可久留,抢到全太后房前,低声叫道“昺儿,再不走就走不了啦。”房中默然片刻,却听全后低声交代几句,赵昺却只呜呜哭泣,片刻工夫,王清蕙挽了赵昺出门。赵昺满脸是泪,抽噎道“叔叔,妈妈不肯走,她说她走了,会连累他人,她……她让我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越说越伤心,忍不住大哭起来。

梁萧心头暗叹,王清蕙双手合十,忽地施礼说道“汉祚运移,天地反复,大宋仅剩这点血脉,还望壮士大仁大义,善为护持。”梁萧道“大仁大义不敢当,昺儿的安危你尽管放心。嗯,王姑娘,你肯和我一道走么?”赵昺闻言,拉住王清蕙衣袖道“蕙姑,你跟我走吧!”王清蕙敛眉苦笑,合十叹道“问姮娥,于我肯从容,同圆缺。”赵昺瞪着眼,茫然不解。梁萧略一沉默,叹道“人各有志,姑娘一心与故主同圆同缺,共历荣辱,实在令人相敬。只是前途多艰,还望善自珍重。”拱手一揖,转身抱起赵昺,与花晓霜大步奔出。

不出十步,庵外火光冲天,喧哗一片。梁萧心中叫苦,忽见花生在前方团团乱转,搓着两手不知如何是好。他将赵昺递给花生道“我去瞧瞧。”纵身上房,却见数百名元军士卒堵在门外,手持兵器,盯着一处屋顶,那里两道黑影忽来忽去,斗得正急。敢情一众禁军闻声赶来,却被九如与释天风吸住了心神。

两大高手斗到紧要处各使出平生绝学,释天风恍若流光魅影,一眨眼工夫,也不知出了几拳几脚。九如将乌木棒插在身边,拳随身转,直来直去,饶是如此,释天风纵有天风飙来之势也占不得丝毫便宜。

原来,那日释天风追赶贺陀罗不得,又在山东境内闲逛月余。这一日,偶然遇上九如和尚。他四次为九如所败,多年来耿耿于怀,此番东来只为寻他晦气。别的事情他不记得,九如的武功相貌却须臾不忘。三十年不见,两人各有精进,释天风所学原本杂而不纯,晚年悟通“无法无相”,得成正果;九如专心修炼“大金刚神力”,数十年之功也非同小可。斗到五百余合,九如不耐久战,撒腿便跑,释天风却死缠烂打,穷追不舍。

九如轻功了得,比起释天风却逊了一筹,两人追追逃逃,从山东斗到河南,又自河南直下江北,再由江北一路北上,九如不论屎隐尿遁、使奸弄诡,总是摆脱不掉,即便头两日侥幸逃脱,第三天释天风一准找到。

两人一逃一追不久到了黄河岸边,九如百般无奈,狠心抱了一块巨石,扑通跳进河里。这法子大出释天风意外,他正在兴头上,怎肯就此罢休,也随之跳入河中,潜了一阵,黄河水浑浊不堪无法视物,只好回到岸上,释天风大声叫骂想激九如上岸,谁知骂了三个时辰,仍是不见九如的影子。释天风只当老和尚溺死河中,悻悻不已。怎料他这边死守河岸,九如却抱了大石,屏住呼吸,在河底走了一个时辰,从下游隐蔽处上岸,脚底抹油直奔大都应约。

释天风练功失忆,心智混乱,但与九如几番剧斗略占上风,数十年心愿得偿,追到黄河岸边,失忆症已好了七七八八,静坐一日,忆起不少往事,连梁萧的事也想了起来。但因胜负未分,他的心病也难全好,一时恍兮忽兮,沿河行走,逢人便问九如消息。皇天不负有心人,竟被他从一个渔人那里探知九如行踪,释天风知道九如没死,惊喜欲狂,追到大都城中,昼夜搜寻,终于发现九如踪迹,赶来无色庵中。九如慌忙躲避,花生却躲闪不及被释天风揪了出来,九如无法可施,只好出手抵挡。

二人越斗越急,释天风不耐,伸手展足,拧腰转背,丝丝锐风自周身射出,活是一只刺猬,团团滚向九如,这正是灵鳌岛镇岛绝学“仙猬功”。九如与他厮斗已久深知厉害,也将“大金刚神力”使足,一拳一脚,蕴藉十方之力。这两大神功全都出自佛门,均得无相之妙,此时棋逢对手,翻翻滚滚,直斗到一座极高大的屋顶上。

地上的禁军看久了,有人还醒过来,叫道“两个人都是奸细,放箭射他们下来。”众军听了这话,纷纷取下弓箭瞄准二人射击。释天风正斗得高兴,忽被打扰,心头火起,怪叫一声,弃了九如突入人群,指东打西,一转眼打倒数人。众军士见他势如鬼魅,惊得大喊大叫,举刀抡抢齐扑上来。九如心中窃喜,哈哈笑道“老乌龟你慢慢耍,和尚不奉陪了。”说完跳下房顶,拔足便走。

释天风情急间顺手抓起一名禁军,喝道“老贼秃,接着!”他将那人如流星赶月般掷向九如。九如心知若不接下,这名禁军势必头开脑裂。他为人狷狂,可佛性暗藏,不忍见人送命,一反手将兵士接下,轻轻放在一旁。释天风大乐,笑道“接得妙,再来再来。”双手乍起乍落,抓起身畔的禁军不绝掷出。九如随放随接,手忙脚乱,忍不住破口大骂“老乌龟,你打架和尚奉陪,不要拿旁人出气。”

释天风叫道“好啊!”话音未落,他却将手中两名军士随手掷出,九如刚刚接住&nbp;,忽见人影一晃,释天风迫到眼前,双掌飘若风吹败叶落向他的胸口。九如两手抓人,胸前空门大露,设若用手中两人格挡自能挡下释天风的掌力,但老和尚一生光明磊落,不肯舍人救己,心中暗叫一声“也罢!”不闪不避,气贯胸膛,硬生生接下释天风的双掌。

释天风这两掌挟浑身之力,直有摧云断石之威,以九如之能也噔噔噔退出丈余。九如瞪圆双目,嘿笑道“老乌龟,你打得好!”口中血如泉涌,一时染红颌下白须。

释天风一击而中也感意外,笑道“老秃驴不济事了么,不要逃,再接我一掌!”一纵丈余,飞身扑来,九如暗自苦笑“老和尚横行一世,竟死在一个臭疯子手上。”放下手中二人,正要舍命一搏,忽见眼前黑影晃动,梁萧抢到他身前,足下稍旋,右掌横切释天风手腕,左手并指若剑,刺他额心。释天风小臂圈转,变掌为爪叼向梁萧脉门,额头不退反进撞向梁萧手腕,双腿连环踢出,狂风骤雨般蹴他下盘。这三招同使,妙至毫巅,梁萧慌乱避过,左手二指收缩不及,只觉释天风“印堂处”射出一缕锐风,刺在指尖,又酸又麻。他心头一凛“好家伙,无相神针?”

释天风这三招被梁萧躲过,不怒反喜,笑道“好本事!”&nbp;将九如撇在一旁,拳掌齐出,尽向梁萧招呼。梁萧使开“碧海惊涛掌”,仓促拆了两招,但觉释天风招式精绝,抵挡吃力,心忧如此下去,永无了局,眼角余光扫去,众禁军收拾队形逼了过来,九如靠在墙角,气色灰败。

梁萧心中一紧,适逢释天风一掌挂来,便勾手卸开,右掌虚拍,释天风正要拆解,忽见一颗粉色小丸迎面射来,他不知来者何物,顺手一扫。小丸嗤的一声化作一团烟雾,释天风吸入少许,顿觉头晕眼花,几乎站立不稳。

梁萧放出“神仙倒”实属无奈,他口含解药,不畏药性,眼见释天风步子虚浮便纵身跃上,掌中夹指点他“膻中”穴。指力方到,忽觉释天风的胸肌其滑如油,将他指力卸在一边,梁萧见他中了还有如此能耐,心中惊佩,正要变招,忽听释天风一声怪叫,躬身后掠,乍起乍落,越过一处房屋,顷刻消失不见。

梁萧不料他中了“神仙倒”仍有脱身之能,不由惊服其能。忽听脚步声响,转身一看,数百禁军把弓扯满,箭镞亮晶晶一片。他转身挥袖,将剩下的“神仙倒”一并射出,化作团团烟雾,只听箭雨呼啸,激射而来,梁萧挥掌扫开箭雨,退至九如身前,众军士向前进逼,想要生擒,不想一头撞入“神仙倒”的药雾之中,一时扑通连声倒了五十来人,剩下的禁军争相后退,乱成一团。

梁萧趁乱扶起九如,退入无色庵中,叫道“花生!晓霜!”九如轻咳一声,指着远处“你看那里!”梁萧掉头一看,花生直挺挺地扑在假山下面,花晓霜与赵昺俱不见踪影。梁萧心往下沉,额头上渗出冷汗。九如在他肩上一拍,叹道“不要慌乱,小和尚还活着!”梁萧定睛看去,果见花生背部起伏,尚有生机,当下将“鲸息功”透入他的背心,走了一个周天,将被制的穴道冲开。

花生啊哟一声,跳了起来,大嚷“晓霜,晓霜!”但见梁萧脸色阴沉,心中一紧,一扁嘴哭了出来,九如叹道“此地不宜久留,花生,你背我回朱余老那里。”花生见他身上血迹未干,惊道“师父你也受伤了?”九如骂道“什么叫也受伤了,小小流了一点血罢了!”花生愁眉苦脸将他背起,梁萧压下心中波澜,咬了咬牙,带着二人穿过无色庵,越墙而出,庵中尼姑女冠眼睁睁瞧着,尽都不敢阻拦。

三人避开禁军回到朱余老的住处,朱余老见三人狼狈形状,好生惊讶,慌忙张罗热汤。九如摆手道“不用烧水了,快拿十斤酒来。”朱余老目瞪口呆。梁萧皱眉道“大师有伤在身,怎能喝酒?”九如笑道“你有所不知了,酒这物事,不仅能消闷解乏,还可疏经活血,畅通穴脉,对和尚来说便是最好的补药。和尚喝一分酒多一分气力,如果喝到十足,哈,任凭什么内伤外伤,全都不在话下。”梁萧失了花晓霜与赵昺,心头沉重如铅,明知此老一派歪论也无心与他争辩。

朱余老捧来酒坛,九如大喝一口,咂了咂嘴,向花生招手道“你把被人打倒的经过仔细说给我听。”花生摇头道“俺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背心一痛就扑在地上啦。”九如咦了一声,道“你没瞧见对头?”花生连连摇头。梁萧忍不住厉声喝道“蠢材,连对手也没瞧见,好啊,你除了吃饭,还会做什么?”花生心中既害怕又感内疚,忽地捂着脸呜呜痛哭。梁萧一句骂过已有几分后悔,再见花生一哭,不由神色一黯,再无言语。

九如又喝一口酒,笑道“梁萧,你不用发急,那人是谁,和尚我已猜到了几分。”梁萧双目一亮。九如笑了笑,说道“放眼天下,能在无知无觉中制住花生的人物屈指可数。”他逐一扳起手指,“除去你我,还有老穷酸公羊羽、老怪物萧千绝、老乌龟释天风、老色鬼楚仙流,嗯&nbp;,还有贺陀罗这条臭蛇。释天风与你交手分身乏术,前面三个家伙气派又大,不会暗算伤人,嗯,想来也只有臭蛇贺陀罗……”梁萧摇头道“不会是他。”九如奇道“此话怎讲?”

梁萧将贺陀罗滞留海岛的事情说了。九如笑道“贺臭蛇这个筋斗栽得痛快。”继而白眉一拧,“如此说来,和尚漏说了一人。”梁萧道“天下还有什么高手?”九如道“大元帝师八思巴人称藏密第一高手,不过和尚没有称量过他。此人少年聪明,是密宗里不世出的人物。十六岁时,他的佛法武功已经无敌于吐蕃,其后与中原全真教两次斗法,将道教群伦压得抬不起头来。是以他若有此本事,那也不足为怪,但此人身份贵重,应该不会亲自出手……”梁萧心如乱麻,勉强点了点头。

九如将酒一气吸尽,脸泛红光,头顶笼罩一团氤氲白气,忽向花生招手“乖徒弟,过来。”花生抹了泪,没好气道“干吗?”九如道“花生,你是不是我的好徒弟?”花生点了点头。九如道“天色将明,卯时也到了。为师喝了酒,需要小憩片刻,大天王寺我是去不了啦,你是我的乖乖好徒弟,那就替为师走一趟,会会那些密宗高手,免得有人说我老和尚言而无信。”

花生吓了一跳,他生平最怕与人争斗,再想起胖、瘦喇嘛,更有说不出的胆怯,摇头说“俺打不过,俺不去。”九如怒道“你还做不做我的徒弟?”花生道“做!”九如道“那你去不去?”花生道“不去。”九如听他答得爽利,微微皱眉,心念一转,锐声喝道“好,你不去,和尚也不认你做徒弟了。”

花生目瞪口呆,脸色时红时白,泪水只在眼眶里打转。九如硬起心肠,闭眼不睬。花生呆立半晌,神形恍惚地转出门外。他丢了人,又被梁萧责骂,心中已是说不出的难过,此刻再被师父逼上绝路,不由悲从中来,蹲在巷子一角呜呜哭了起来。

忽觉有人走近,花生泪眼迷糊,抬头一看,梁萧正默默望着自己,于是哽咽说“梁萧,对不住。”梁萧叹道“我才对不住,刚才不该骂你。”伸手将他搀扶起来。

花生听他一说,心里略略好过了些,转过身子,低头便走。梁萧叫道“你去哪儿?”花生道“俺去大王寺。”梁萧道“大天王寺,哼,你名字也记不住还去做什么?”花生汗颜道“对,对,大天王寺。”心里默念了几遍,牢牢记住。

住手!这根本不是决斗!  天道恩仇  西游魔改篇  至黯时代  都市爱情之保镖  阴阳轮回之以符之名  半生梦与梦半生  灵始  傲娇楚王坚决不表白  物质体  蓝色恋曲  团宠郡主七岁半  血封天  战争  人在斗罗:签到火影  封神之开局觉醒昏君系统  斗罗:开局签到百万年魂环  佳妻速成记  废墟中的蚂蚁  我不是英雄而是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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