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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自责（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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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找到薛玉茹，周进愁上加愁，找了个小饭店，喝得醉醺醺的，大半夜才回到家。他发现，房间里乱糟糟的，好像薛玉茹回来过。

“茹茹，你在哪呢？”

周进嘟囔两句，没听到回音，踉跄几下，差点摔倒。瞪着发红的眼睛，四处打量一下，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信封。

打开一看，薛玉茹素雅的笔迹赫然入目：“你这个混蛋！你不要我了，那我现在就搬走了！你等着，你要是敢不要我，找别的女人当老婆，我废了你我！我回家住去了。工作我也要了，不要才是傻子呢！….我不信你不要我了，我不信！周进，你记着，我给你时间，让你为你爸爸报仇，可你记着，三年后你还不回来，我就死给你看！”

“茹茹，三年，三年后，你还能记得我吗？”周进苦笑起来，“只怕三年后你就忘记了我这个男人了，只怕到时候你就是别人的孩子他妈了。”以己度人，周进可没薛玉茹的那种信心。他知道，时间对感情的消磨是多么的强烈。四年前，他考上大学，临走前，在家里和韩红艳抵死缠绵的时候，可是许下过多少诺言，什么生死不离，海枯石烂的，啥好听的话都有，可到了大学，没两天，他就被那些女生给迷住了，很快就忘记了韩红艳。三年，对他而言，会发生很多的事情，他没有信心，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薛玉茹没有信心。周进不是自恋的人，没自大到认为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个人能值得薛玉茹爱，值得她去守候，等他三年。

事实上，若不是有深深的内疚，周进是绝不会放过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的。他实在难以接受自己没有父亲的事实，他实在不能接受，接受父亲是为了他而失踪，甚至是死亡的事实。若不是为了周进那“庞大”的花销，为了他日后的美好生活，周超美是绝对不会冒着得罪方德惠的危险，死活不分好处给他的。周超美失踪了，比他死了更让周进难受。若是不把事情搞清楚，他的心就安不下来。而和薛玉茹暂时分手，也有一种赎罪的想法，给他过去没有节制，甚至是有些放荡的生活一个交代，给爸爸一个交代。回到农村，更是他决然的想法：爸爸想让我进城，那我就从农村杀回城里来！让爸爸看看，他的儿子并不是一个只会吃喝的没用的东西！

周进相信，即使这事不是方德惠干的，他也肯定脱不了关系。他回到农村，就是想把事情给查清楚，给爸爸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交代，给知道这事儿，在那里幸灾乐祸的人一个交代。

周进不放心薛玉茹，打她手机，发现还是关机，急忙打她家的电话，倒是通了。

薛玉刚接了电话。可能是因为周进刚刚丧父，一向袒护妹妹的他，没有追究周进欺负妹妹的事情，反而安慰他：“没事，小茹回来了，在屋里哭呢。你不用怕她。我说你是我妹夫，就是我妹夫。去给你爹报仇，我也赞成，到时候喊我，我帮你。但是，你可不能找别的女人。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见薛玉茹没事，周进放下心来，心里一松，烟瘾就上来了。翻翻兜里，啥也没有，只好到楼下砸门。

“谁啊！”大半夜的被人打搅了，小媳妇很不高兴，睡眼惺忪的，也不开门，就在门后发问。

大半夜地。她还真不敢打开门。倒不是害怕有人劫色。是害怕流窜犯劫财加害命。

“姐。是我。不用开门。给我拿包烟就行了。”

“啊。是你！”听出是周进。小媳妇放下心来。急忙说。“你等着。我给你开门。”

两人虽然很熟悉。平时见面了互相调笑。动手动脚地。但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地名字。小媳妇还行。知道周进姓周。周进连她姓啥都不知道。

“进来吧。小弟。咋这么多天没看见你。想死姐了。领媳妇玩去了。啊！你怎么啦？”开始还调笑周进地小媳妇。发现了他脸上神色地不对。当时就愣了。

“我爸出事了。”周进地情绪很颓丧。也没了往常见了小媳妇就调笑地心思。哑着嗓子说。“给我拿包烟。”

小媳妇拿了一包烟，递给了周进，顺手把他拿钱的手给打了回去，恶狠狠地说：“不拿姐当人看了！拿着，姐给你抽的！”

周进也没争执，点了颗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小声说：“谢谢姐了，我走了。”

“别！”看见周进一脸悲伤的样子，小媳妇的心有些触动了，急忙拽住周进，柔声安抚他，“小弟，人都有吉凶祸福的。你爸是失踪，不一定就是出事了。真的，我们那里也有人失踪过，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可几年后，人又回来了。”

“你不用安慰我了。”周进的声音有些哽咽，“姐，我爸是被我给害死的呜。”

在外人面前，在妈妈和薛玉茹面前，周进一直保持着一个男人的尊严，同时要给她们信心，即使再痛苦，他也要藏在内心的深处。只有在小媳妇这样虽然熟悉，但又很陌生，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话的人面前，他才能暴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把自己的痛苦和他们分享。

“小弟，你是个爷们。”小媳妇摸摸坐在小凳子上，低着头的周进的脑袋，和声说，“你能放弃城里的生活，回农村，想办法帮你爹报仇，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做到？姐相信你，肯定能把害你爹的人找到。可是，你听姐的，不要这么着急报仇，你爸既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真不一定就是死了。”

周进觉得奇怪了，问小媳妇：“姐，你咋这样肯定呢？”

“我是旁观者清。”小媳妇笑着说，“我家住在海口边上，每年都有人在海边和河口被淹死了。这事你也应该知道，你家不也是海边的吗？被水冲走的人，都会被潮水再给送上来。你爸既然在海边出事了，要是真死了的话，这么多天，早就该被水冲上来了。”

“真的吗！”周进心中十分惊喜，更增添了回到家里的想法。只要有一丝的希望，他就不能放弃寻找父亲的念头。这是一个人子必须做的事情。而且，若是能很快找到周超美，他也不用回他不愿意呆着的乡下赎罪了，也不用将自己深爱的薛玉茹扔在城里，说不定会被别的男人给抢走了。

周进发泄一番，把自己心中的郁闷都吐露出去，心情已经回复了不少，再得到这个消息，心情又好了三分。

“谢谢姐了，不管怎样，和你说话，我的心情好了不少。”周进感谢小媳妇两句，随口问：“姐夫呢？”

“他？”小媳妇叹了口气，幽幽地说，“给人干活去了。他没文化，在单位也吃不开，下岗了，只好去给私人老板干活，也没个休息的时候，起五更爬半夜的，都是常事。这不，两三天都没回来了。”

周进默然，想到了那个可怜的男人，因为自身及社会的原因，活得非常的艰难，受到外人的漠视和老婆的鄙视。比起他来，周进其实幸运多了。

“我回去了。”

“再坐一会吧。”小媳妇拉住周进，把软绵绵的胸膛贴在他的胳膊上，“你心里有事，一个人在屋里呆着，姐不放心，陪姐聊聊天，好吗？姐一个人在城里呆着，也觉得挺寂寞的。要不，喝点酒吧。”

“她走的时候，你看见了？”举起啤酒瓶，周进咕噜噜地下去了半瓶，才想起小媳妇话里有话来。

“嗯，她好像是哭着走了。小弟，那是个好女人，正儿八经，有情有义的，你放弃了她，会后悔的。”小媳妇叹息着，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说别人，“现在的世道，好女人不多了。要是第一个没了，再找就难了。”

“姐，我知道，没了她，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可是，不找到我爸的下落，我连死都不能原谅自己。”借酒消愁，愁上加愁，周进脸上都是水珠子，不知道是酒，是汗水，还是眼泪，“真的，我不能原谅自己啊！我是个什么东西！畜生啊！二十好几的人了，没帮家里挣一分钱，就这么没心没肺地花爹妈的钱。一旦钱给我少了，不够我在外边显摆，不够我请女孩子花销，我就没鼻子没脸的发脾气，而我爸就任凭我发火。我凭什么啊！就凭我是他的儿子吗？我真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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