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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王贵道：&ldo;那万一皇上责怪下来，该如何是好？&rdo;岳飞本身就有这些忧虑，一听王贵的话，反而将酒碗放下，果断道：&ldo;眼下我军士气正旺，金人望而生畏，朝廷却使这个拖字诀，助他人气焰而灭自己威风，再这么下去，军心就散了！先不管妥不妥了，写了！&rdo;四人一拍即合，说有事大家一起担着，每人倒了一碗酒一干而尽。

是夜，更深露出，残烛将熄，牛皋、王贵、傅庆三人都已经睡着了，只听那牛皋的呼噜声震天响。岳飞连夜在纸上书写，心中无限激慨，特别是写到冬季降临，徽、钦二帝在北方可能过得异常艰难，心情便无法平静。只见纸上笔走龙蛇写着：

陛下已登大宝，黎元有归，社稷有主，已足伐敌之谋，而勤王之师日集，彼方谓吾素弱，宜乘其怠击之……冬季降临，二圣身陷牢狱，暗无天日，几千宋俘食无果腹、衣不蔽体，苦不堪言……

很快，他这道折子便被八百里加急送到了皇宫，来到了康履手里。宋高宗赵构正在与汪伯彦谈话，李纲在一旁起草。此时，康履捧着折子盘进来向皇帝禀报道：&ldo;汴京留守八百里加急！&rdo;那汪伯彦伸手拿过折子拆开封套，随便看了一眼，便抬头慢慢对皇帝道：&ldo;这是武经郎岳飞给皇上的疏请书。然而，武经郎怎可给皇上写疏请书？&rdo;

赵构沉吟道：&ldo;想必是他有什么难处，要朕为他做主。你念给朕听。&rdo;于是汪伯彦大声读道：&ldo;陛下已登大宝……金人以为我大宋素来积弱，未必能敌，我军正宜乘其不备而击之……&rdo;

那赵构不等他念完，便笑道：&ldo;真是近墨者黑也！岳飞跟了老帅当差，一副老帅的腔调！哈哈哈……&rdo;当汪伯彦念到&ldo;而李纲、汪伯彦辈……&rdo;这儿的时候停下不念了。只见汪伯彦瞪着信件不出声，而李纲也抬起头来想知道岳飞还要说什么。赵构催促道：&ldo;念下去呀！&rdo;

汪伯彦只好继续念下去：&ldo;而李纲、汪伯彦辈，不能承陛下之意，恢复故疆，迎还二圣，奉车驾日以南。又令长安、淮阳、襄阳准备巡幸，有苟安之渐，无远大之略，恐不足以系中原之望。虽使将帅之臣，戮力于外，终无成功。&rdo;

赵构道：&ldo;有苟安之渐，无远大之略，指的就是你们两位！&rdo;

汪伯彦接着念下去：&ldo;为今之计，莫若请车驾还京，罢三州巡幸之诏，乘二圣蒙尘未久，虏穴未固之际，亲率六军，迤逦北渡！则天威所临，将帅一心，士卒作气，中原之地，指日可复！&rdo;

赵构叫道：&ldo;这哪里是岳飞所上之疏，根本就是老帅所上之疏！&lso;亲率六军，迤逦北渡&rso;，写得如此雄浑，如此悲壮，就算老帅执笔也不见得比岳飞之疏高明多少！&rdo;汪伯彦冷笑道：&ldo;说我们两个不能承陛下之意，不足系中原之望，那么谁能如此？那老糊涂宗泽他能吗？&rdo;

赵构道：&ldo;李纲，对此疏所见如何？&rdo;

李纲笑着，口气安详而坦荡道：&ldo;子非鱼也！何以知鱼之所游也？臣一生所求，是仰能朝天，俯能立地，一生毁誉，岂是年轻气盛的岳飞所能辨明的？&rdo;汪伯彦轻蔑地说道：&ldo;岳飞不过是区区武经郎，竟敢如此诋毁朝廷命官，此风一长，诬案四起，朝廷焉有宁日？皇上，臣以为，岳飞祸兴萧墙，罪及论死！请皇上明断。&rdo;

赵构低头不语，陷入思考。李纲见状不好，赶紧说道：&ldo;皇上，岳飞虽然年轻气盛，却不是宗泽一人钟爱之岳飞，而是大宋行伍之中，千万少壮校尉所推崇之岳飞。贸然处死岳飞，势必引起军中剧变，皇上万不可为一则奏闻而轻易触动杀机啊！&rdo;

赵构不紧不慢地问道：&ldo;那李大人认为该如何处置？&rdo;

李纲道：&ldo;表其忠心，批其越职。&rdo;

汪伯彦心中早已愤恨，急忙劝阻道：&ldo;皇上，万不可如此处置。陛下刚嗣我朝之大统，不认陛下法统之人大有人在，我看这岳飞就是其中之一。他口口声声老皇上，只拿老皇上当主子，不拿皇上当主子啊！我朝从太祖至今，从未有眼下武人猖獗之风，大将们拥兵观望，以至于皇上号令不行。大将倒也罢了，他小小武经郎也胆敢指责朝政，如不严加管束，以正视听，后果不堪设想啊！&rdo;

赵构听他如此说，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汪伯彦见皇帝心中动摇，更加火上浇油道：&ldo;皇上，当初金人立张邦昌的时候，小徒秦桧带头签字反对，因而被掳去北方。他在请愿书里写道，&lso;临危授命，举能推贤，优劣之势，早有定论。日前泥马河遇险，四周皆为金人所困，乱箭穿身，势不可免。突然异光闪亮，祥云四开，一匹白额银驹掀动双翼，冉冉而降！九王爷跨上神驹，一飞冲天，神迹相助，顺利脱险！此乃天兆，昭示了九爷九五之尊在望，嫡传之位长安！&rso;&rdo;

赵构道：&ldo;这事朕是知道的，秦大人忠心可鉴，他的处境，朕亦代为可惜呀。&rdo;

汪伯彦接着蛊惑道：&ldo;臣说这件事是有下文的。日前，臣听说这个岳飞在军营中散播谣言，说泥马渡河不是这么回事，都是他的功劳云云。他言下之意，是认为皇上法统不正啊！&rdo;

李纲见这汪伯彦不安好心，已起杀心，赶紧争辩道：&ldo;皇上……&rdo;只见那赵构一掌拍在桌上，气愤难平。汪伯彦期待地看着皇上，李纲焦急地看着皇上。至于那康履，则冷眼旁观，倒无所谓。但是赵构来回走了几步平复了一下怒气，竟然冷静了下来，似自言自语道：&ldo;不知天马为何物的，还能知道什么车驾还京，罢三州巡幸之诏吗？他岳飞不明事理，朕不能不明他的忠心，朕不杀他，也不能留他，把这封信交给宗泽吧，叫他对年轻校尉严加管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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