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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戬的记忆中,徽宗的这顿早饭是吃的最快的。杨戬看到,桌上的饭菜动得很少。
徽宗一边吃一边问,“来了吗?他们来了吗?”
吃了不到一刻钟的早饭,问了三次。杨戬心想,这个童贯,到底给皇上弄了什么好的宝贝呀?让皇上这么牵肠挂肚寝食不安的。
徽宗说“吃饱了,好了。”就站起来,等宫女递上了涮口水,涮完了口又问:“还没来吗?”
杨戬还没回答呢,就听杨光华在门外说:“皇上,来啦。”就大步走了进来。徽宗一看杨光华来了,含在嘴里的涮口水都没来得及吐到水盆里,直接一口吐在了地上,就大跨步走出了饭厅。一边走一边问:“在哪里呢?他们在哪里?”
杨光华用手一指,然后说了一声:“进来吧。”
只见童贯和朱缅昂首挺胸,意气洋洋,迈着正步在前面走着,后面一字排开的马车,一辆接一辆进了大院,一直到最后一辆马车进了院门,童贯才喊了一声,“停—礼—,”整整齐齐、一字排开十辆马车。车夫们都毕恭毕敬站立在车辕旁边,随着童贯的喊声,车夫们一起向徽宗行跪拜礼。当车夫们跪下的时候,十匹马一起嚎叫了一阵。叫声响彻云霄,很是高亢嘹亮。这一系列的动作,徽宗看得津津有味儿,大受感动。他知道,这一定是杨光华和童贯商量好的,为了让他开心和高兴,专门紧急排练出来的。等童贯带着车夫们磕完了头,向徽宗走来的时候,徽宗的眼光还在顺着车队往后漂移着,明显是在找寻什么。
杨光华看在眼里,就向徽宗禀报说:“皇上,为了您的安全,童总管带来的十位镖师,没让他们跟进来,他们都还在城外的宾馆里。”
的确,徽宗就是在找这十位镖师。因为他听童贯说了他们在路上与劫匪斗智斗勇的事迹,就想看看这些勇士们,也想接见一下他们。听杨光华这么一说,他也明白了杨光华和童贯的一番苦心,就点了点头说,“好吧,你们准备在哪里卸车,让朕一饱眼福呢?快点啊!”
杨光华回道:“皇上,是不是把给朝廷的,全部放到朝廷库房里,其余的都放到珍宝坊吧?”
徽宗自然明白杨光华说的这个“其余的”,其实就是给他和皇家的。他对杨光华的这个安排很是满意。
因为朝廷的库房,和皇家的珍宝坊,仅相隔一道墙,并且从朝廷的库房出来,拐个弯儿到皇家的珍宝坊,仅有不到一里的路程。
这里要先说一下珍宝坊。这原本是皇家和皇上专门存放自家金银珠宝的一个仓库。到了徽宗朝,因为徽宗喜欢的宝贝太多,除了金银珠宝,他还喜欢收藏各种水晶、琉璃和翡翠制品;铜、锡打制的各种杯、桶、壶、瓶等等;全国各地的奇石,石雕石刻,竹雕、木雕,木刻,丝绸绣品等,还有历代的名画、书法作品等等,甚至一些红木的家具,比如说酸枝啊,小叶紫檀呀。如此一来,他的宝贝就格外多。到宣和年间,不但珍宝坊早就盛得满满当当,又腾出来两大间房子,也全部盛满了。没有办法,干脆就新建了一座大殿,起名宣和殿,专门用来收藏和存放徽宗的各种宝贝。这是后话。
这次为了登基三周年庆典,让童贯从江南拉回来的、一部分宝贝放在珍宝坊,徽宗当然是高兴的。只是他还想要把给朝廷拉来的所有东西都要看一下,过一过眼瘾,饱一饱眼福。
于是,他就问杨光华:“那,咱们先看朝廷的还是先看……?”
杨光华就说:“当然是先看皇家的。先把皇家的卸下来放好之后啊,咱们看完了再去朝廷库房。在那里一边搬着一边看吧……”
徽宗正是这样想的,他就觉得,杨光华考虑问题、安排事情啊,总是能跟他和上节拍。
童贯听着徽宗跟杨光华商量,就插嘴说:“朝廷和皇家的礼品,在装车的时候就已经分开了。皇家的和皇上的,在后面四辆车里,朝廷的在前面的车里。我们想禀明皇上,在您看着这边的宝贝时,我带着前面的马车,先去朝廷卸车,并安放好。待皇上看过这边的,到那边验视的时候,就不用再等了。”
童贯这话是有学问的。童贯说的皇家和皇上的,是装了四辆车,而朝廷的是六辆车。乍听起来,朝廷的多两车,谁都说不出什么来。但实际上朝廷的仅有五车。因为给杨光华、蔡京、高俅、杨震和梁师成的礼物,昨天晚上,就提前到各家送下了。
徽宗对童贯的安排也很是满意,并且非常高兴,于是就挥了挥手说:“卸吧卸吧。”
于是,童贯便喊道:“奉皇上旨意,七八九十号车卸车了,要快要稳要安全。”
童贯的话音刚落,从珍宝坊的后面跑出来十多个太监,加上车夫,二十多个人,跑前跑后忙上忙下,用了近一个时辰,才把这四车宝贝全部搬进了珍宝坊。按照童贯的要求,全部摆在了博古架和展示台上。然后,他们就又跟着去了朝廷仓库。
徽宗从这些人搬出第一件,一个凝脂一样的玉瓶,就先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捧在手上,仔细的抚摸了一番,还放在耳畔,似乎要听听里面的动静,其实他是在感受这羊脂玉的和暖温馨。看过了这个玉瓶,他干脆走进珍宝坊,一件一件仔仔细细的看,似乎他要看透每一件儿珍品的内核和价值。对特别喜欢特别中意的,他就爱不释手的一遍一遍的把玩,仔仔细细的观摩。尤其是那一组七只来自景德镇的琉璃内画瓶,令他倍感神奇。通体透亮的瓶壁上,每个画着一个古代美女,栩栩如生灵动迷人。他倍感惊奇:瓶壁上的美女,肯定是从里面用特殊的微型画笔画上去的,那么这画从外面看,应该是倒着的,可看到的分明是正的,这说明画的时候是用的反笔。可见画匠的技艺该是多么的高超!可见真有世外高人呐!他更感兴趣的是,世人都知被誉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四大美女,可这组内画瓶上的美女却号称是“古典绝美七仙女”,除了西施、王昭君、刁婵、杨玉环,还有妲己、赵飞燕和赵和德姐妹。
看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就叫道:“光华,快来快来!”
其实,杨光华和杨戬,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三步远的距离。这主要是为了皇上的安全,也为了皇上有事可随叫随到。听徽宗叫自己,杨光华轻轻一踮脚,便跃到了徽宗跟前,说:“皇上,臣在。”
徽宗便指着那一组内画瓶,说:“你看,这画功,这笔法,这技艺,怎么样,是不是很绝?”
杨光华应道:“确实,太绝了!咱华夏就是不缺能人绝技啊。”
徽宗又指点着七个内画瓶上的美女,从脸型、口型、眼睛、眉毛、腰肢、体形到姿势,逐一评价之后,说道:“光华你看哈,这七绝大美仙,那真是各有千秋,美艳无边哪,为什么没有一个美女,能集天下之美于一身呢?又为什么,咱大宋朝还没出一个这样的美人呢?”
杨光华插话说:“皇上,咱大宋朝其实是美女如云,只是没人画她们,没人把她们艺术化。”
“唔?有吗?我怎么没见到?”徽宗继续端详着那些画瓶上的美女,问道。
“有哇,都在您身边呢。您看看,后宫的女孩们,有好多都比这七个美得多呢。”杨光华说的很真诚。
徽宗咽了口唾沫,道:“嗯,也许吧。等哪天有空了,我得好好看看。再不,就让梁师成从全国选拔一批,咱也搞个选美大赛,看看咱大宋到底有没有能跟这七大美人相媲美的。小鸡子,你记住了吗?”
“哎,记住啦记住啦!”杨戬应道。
午饭时间到了,徽宗依然在十分专注地看着一件红珊瑚。杨戬凑到徽宗身边轻声问道:“皇上,先吃饭吧,不是还要加营养吗?”
徽宗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没听见。他还没看够呢。这一个上午,他只喝了两杯热茶,全部精力都在这些珍稀宝贝上。除了七大美女内画瓶,他挨着一件一件仔仔细细的看。有特别喜欢的,会抚摸把玩很长时间。此刻他已经觉得腰酸背疼,眼睛酸胀。确实是累了,他想。此时才对杨戬说,“好吧,朕就听你的。吃饭。”
下午,徽宗没有再看跟上午重复的宝贝,直奔最吸引他目光的一件大型木雕而去。
这是一件用黄杨木型雕刻《顺风顺水图》,足有一丈八尺长,一丈二尺宽。图案是用阳雕的手法雕出的,滚滚荡荡的海浪波涛之上,是一艘鼓满风帆破浪远航的大船。在作品右上角刻着五个大字,“风正一帆悬”,是他的瘦金体。这就说明,他的瘦金体已经风行大宋全国。这个信息本身也是送给他的一个很有价值的礼物。
接着他又看了大型石雕作品:《双狮图》。这是用福建寿山石制作出来的。他特意用软绵绵的手,轻轻的抚摸那两只栩栩如生八面威风的狮子。他很是惊奇。他为江南能工巧匠们的匠心独具深感震惊。这种雕刻技法的精细程度,大大超出他的想象。他为自己能够见到这样精妙的雕刻作品,感到特别的高兴。由此他就想到,到底还是皇上好。皇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甚至得到的东西都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接下来的一组竹雕《江南春》,用小叶紫檀雕成的《梅兰竹菊四君子》,还有花梨木雕《竹林七贤》和《喜相逢》,每一组雕刻作品,都令他激动,让他
徽宗觉得,童贯真是给他办了一件特别的大事,让他开了眼界,让他有了至高至上的美感。这种感觉本身也是一种最好的礼物呀。有了这些至为珍贵的宝贝,不论过大年、还是大庆典,都凭添了耀眼的色彩,也大大提升了档次和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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