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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项煌此刻的心情正也和柳鹤亭方才一样，直恨不得一脚将柳鹤亭踢到八百里外去，永远见不着这惹厌的小子才对心思，胸中的怒气向上直冒，忍了半晌，想找两句话来反唇相讥，但一时之间，却又偏偏找不出来。

柳鹤亭见了，更是得意，目光一转，只见陶纯纯正自含笑望着自己，目光之中，满是赞许之色，再望到项煌的怒态，虽然仍觉甚为好笑，但却已有些不忍了。

此刻那些淡银衣裳的少女，也已都策马而来，最后的一匹马上，一鞍两人，想必是有一人让出一匹马来给陶纯纯了，这些少女此刻一个个云鬓蓬乱，衣衫不整，极为狼狈，见到柳鹤亭，目光齐地一垂，缓缓勒住马缰。

项煌不愿陶纯纯和柳鹤亭亲近，目光连转数转，忽地向陶纯纯笑道：&ot;这鬼地方无人烟，又无休息之处，你我还是早些走吧，大家劳累了一夜，此刻我已是又累又饿了。&ot;陶纯纯点了点头，道：&ot;我也有些饿了。&ot;

项煌哈哈笑道：&ot;姑娘想必也有些饿了。&ot;他凡事都先想到自己，然后再想到别人，却以为这定是天经地义之事。

陶纯纯转首向柳鹤亭一笑，道：&ot;你也该走了吧？&ot;柳鹤亭在一旁见到他们谈话之态，心里竟又有些闷气！暗道：&ot;原来她对这小子也不错。&ot;要知道少年人心中的情海波澜，变化最是莫测，心中若是情无所钟，那么行动自是潇潇洒洒，胸中自是但坦荡荡，右是心中情有所钟，那么纵然是像柳鹤亭这样心胸磊落的少年，却也难免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他勉强一笑，自然又是方才那种生硬的笑容，强笑说道：&ot;姑娘你们只管去好了，小可还得在此等几个朋友。&ot;陶纯纯明眸一张：&ot;等朋友，你在这里还有朋友——&ot;秋波一转：&ot;啊！对了，刚才你就是在和他们说话是不是，现在他们到哪里去了？&ot;项煌冷笑道：&ot;这个人行踪飘忽，事情又多，姑娘你还是省些力气，留待一会儿和别人说话吧！&ot;柳鹤亭剑眉一轩，突地笑道：&ot;不过姑娘若是腹中有些饿了的话，不妨和小可在此一同等候，让这位太子爷自己走吧。&ot;陶纯纯轻轻笑道：&ot;我实在有些饿了，你叫我在这里等，难道有东西吃喝？&ot;项煌连声冷笑道：&ot;这里自然有东西吃，只不过这里的东西，都是专供野狗吃的。&ot;柳鹤亭生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目光凝注着陶纯纯笑道：&ot;敝友们此刻就是去准备酒食去了，让小可在这里等候，这里离最近的城镇只怕也有一段极远路途，我劝姑娘不如在此稍候吧。&ot;他见了项煌的神态心中大是不忿，立意要气他一气。

要知道柳鹤亭虽然胸怀磊落，却仍不过是个弱冠少年，自难免有几分少年人的争强斗胜之心，心想：&ot;你既如此张狂，我又何苦让你，难道我真的畏惧于你不成。&ot;一念及此，他便立心要和这&ot;东宫太子&ot;斗上一斗。

只听陶纯纯拍掌笑道：&ot;那真好极了，我就陪你在这里等吧。&ot;柳鹤亭微微一笑，斜瞟项煌一眼，道：&ot;太子爷若是有事的话，小可却不敢斗胆留太子爷大驾。&ot;项煌面色一变，倏地回转身去，走了两步，脚步一顿，面上阵青阵白，霎眼之间，竟变幻了数种颜色，突地一咬牙齿，咧嘴轻笑了几下，然后又突地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ot;这位姑娘既是和我一起来的，我若先走，成什么话。&ot;双掌一拍，拂了拂身上的尘土，然后双手一背，负手踱起方步来了。

柳鹤亭心中既是愤怒，又觉好笑，见他不走，自也无法，心中却有些着急，等一下哪里会有酒食送来，又暗中奇怪，方才看那戚氏兄弟的样子，以为他们一定会去而复返，甚至也将这项煌捉弄一顿，但此刻却仍不见他们人影，不知他们到哪里去了？

陶纯纯秋波四转，一会儿望柳鹤亭一眼，一会儿又望项煌一眼，一会儿又垂下头去，像是垂道沉思的样子。

尉迟文、胜奎项并肩而立，呆若木鸡。

那些银裳少女武功虽不高，骑术却甚精，此刻仍端坐在马上，这一群健马亦是千中选一的良驹，群马集聚，也不过只发出几声低嘶，以及马蹄轻踢时所发出的声响，风声依依。

项煌突地低声吟哦起来：&ot;春风虽自好，春物太昌昌，若教春有意，惟遣一技芳，我意殊春意，先春已断肠……先春已断肠，唉……姑娘，你看此诗作得可还值得一盼吗？我意殊春意，先春已断肠……&ot;眼帘一合，像是仍在品诗中余味。

陶纯纯眨了眨眼睛，轻轻一笑，道：&ot;真好极了，不知是谁作的？&ot;项煌哈哈一笑，道：&ot;不瞒姑娘，这首永春风，正是区——&ot;陶纯纯&ot;呀&ot;了一声，轻拍手掌，娇笑道：&ot;我想起来了，这首诗是李义山作的，难怪这么好。&ot;柳鹤亭忍住笑回过头去，只听项煌干笑数声，连声说道：&ot;正是，正是，正是李义山作的，姑娘真是博学多才得很。&ot;语声微顿，干笑两声，项煌又自踱起方步来，一面吟道：&ot;花房与密脾，蜂雄峡蝶雌，同时不相类，那复更相思。本是丁香树，春条结……更……生……姓柳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等会儿若是没有东西送来，又当怎地？&ot;柳鹤亭转首不理，干咳一声道：&ot;黄河摇溶天上来，玉栖影近中天室，龙头泻酒客寿杯，主人浅笑红玫瑰——咳，这首诗真好，可惜不是区区在下作的，也是李义山作的，李义山呀李义山，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可是你却为什么将天下好诗都抢得去了，却不留两首给区区在下得呢？

项煌面色又自一变。

陶纯纯却轻笑道：&ot;有没有都无所谓，我在这里听听你们吟诗，也蛮好的。&ot;项煌冷笑一声，道：&ot;我却没有——&ot;他本想说&ot;我却没有这种闲功夫。&ot;便转念一想，这是自己要在这里等的，又没有别人勉强，他纵然骄狂，但一念至此，下面的话，却也无法说下去。

柳鹤亭微微一笑，心下转了几转，突地走到陶纯纯面前，道：&ot;姑娘，方才小可所说有关酒食之言，实在是——&ot;他心中有愧，想来想去，只觉无论这项煌如何狂傲，自己也不该以虚言谎话来欺骗别人，他本系胸襟磊落之人，一念至此，只觉自己实在卑鄙得很，忍不住要坦白将实情说出，纵然说出后被人讥笑，却也比闷在心里要好得多。

知过必改，已是不易，知过立改，更是大难，哪知他话方说到一半，陶纯纯突又&ot;呀&ot;了一声，娇笑着说道：&ot;呀！好香好香，你们闻闻看，这是什么味道——&ot;柳鹤亭心中一怔：&ot;难道真有人送酒食来了。&ot;鼻孔一吸，立时之间，只觉一股不可形容的甜香之气，扑鼻而来。

只听陶纯纯轻笑又道：&ot;你们闻闻看，这是什么味道——嗯，有些像香酥鸭子，又有些像酥炸子鸡，呀——还有些辣辣的味道，看样子不止一佯菜呢。&ot;她边笑边说，再加上这种香气，直说得项煌嘴中忍不住唾沫横流，却又怕发出声音来，是以不敢咽下口去。

柳鹤亭亦是食指大动，要知道这些人俱是年轻力壮，已是半日一夜未食，此刻腹中俱是饥火中烧，此地本是荒郊，自无食物可买，他们饿极之下骤然嗅到这种香气，只觉饿得更是忍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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