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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掷地有声地吐出两个字:&ldo;不见。&rdo;
门外的人自然已经听见,即使明知是做戏,闻言还是忍不住黯然了眼神。双九抿了抿唇,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耐心地等着后文。
然而没有后文,安平没有再说别的话,齐逊之也没有离开。
她在灯火通明处,他独坐夜幕中,只是一道殿门,隔开彼此,看似很近,却又似乎很远。
直到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带着入秋的一丝凉意钻入肌肤,齐逊之仍然没有离开。暗夜越发深沉,雨点越落越大,他端坐着,面沉如水,心底却从头到尾就没有平静过。
想见的人就在此处,只需一开门,便能走出,怎舍得离去?
门终是打开了,走出来的却是圆喜,他对双九说了几句什么,后者迟疑了一瞬便离开了。
&ldo;哎哟,少师大人,您这是做什么?&rdo;支走双九,圆喜立即就跑了过来,来不及回头取伞,便胡乱地抬起衣袖为其挡雨:&ldo;您上次不是刚受了伤嘛,可别淋坏了身子,快些回去吧,陛下气消了就没事了,奴才会为您说话的……&rdo;
&ldo;有劳公公再去通禀一声吧。&rdo;齐逊之打断了他的话,圆喜无奈,只好又跑回了御书房。
&ldo;陛下,少师大人还没走呢。&rdo;他走到安平跟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神色:&ldo;您真不打算见?&rdo;
安平头也没抬,继续批折子:&ldo;双九走了?&rdo;
&ldo;是。&rdo;
&ldo;再去劝劝少师,让他回去,说朕暂时没空就是了。&rdo;
圆喜嘟了嘟腮帮子,怀揣着对少师大人的同情出去劝说了,然而没一会儿就又走了回来,蹭着脚不说话。
安平抬头:&ldo;怎么,还是不走?&rdo;
圆喜点点头,小声道:&ldo;少师大人说想见陛下一面……&rdo;
安平手下一顿,神情微动,缓缓搁了手中的笔。面前的灯火&ldo;啪&rdo;的一下爆出一个灯花,光亮陡然亮了许多,继而越发炽热地燃烧起来……秋雨缠绵盘桓,又带着凉意,淋久了终究是难受的。齐逊之抬手捂着受伤的胳膊,免得被雨水淋到,这一瞬间却又忽然觉得自己十分执拗。安平的事情他一向最为支持,无论什么要求,有理也好,无由也罢,都不曾深究,只是今日,听到她有可能会答应西戎的求亲便按捺不住了。
头顶的雨声忽然小了些,反而有噼里啪啦的轻响在耳边回荡,他抬头,有人手执雨伞,静静立于眼前。
&ldo;如今连你也会使性子了,朕会很头疼的。&rdo;
他勾了勾嘴角:&ldo;累陛下操心,微臣该死。&rdo;
&ldo;再这么淋下去,倒是真有可能会死了。&rdo;安平摇了一下头,转头对圆喜道:&ldo;将少师送去偏殿换身干衣,朕随后便到。&rdo;
齐逊之微微笑了起来,道了谢,那边圆喜已经欢快地上前来推他,就差对他来一番振奋人心的鼓励了。
到了偏殿,沐浴过又更了衣,安平仍然没有忙完,他便坐在桌边静候。刚才圆喜进来收拾了他的湿衣,他想起袖中还放着安平的那支簪子,便拿了下来,此时正捏在手中把玩。
没多久,殿门被&ldo;吱呀&rdo;一声推开,安平走了进来,背对着他收起伞,轻轻抖去水渍,搁在门边,而后掩门。
不过一月未见,此时只看着这道背影,齐逊之竟有些莫名的紧张,将簪子收好,稳了稳情绪,方才问道:&ldo;陛下自己来的?怎么连个撑伞的也无?&rdo;
&ldo;是啊,自己来的。&rdo;安平走到他面前,挑了挑眉,满面揶揄之色:&ldo;这才多长时间你就急着往宫中跑,这么想念朕?&rdo;
听到这熟悉的语调,他才彻底平静下来,轻声笑道:&ldo;可不是,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啊。&rdo;
&ldo;哈哈……&rdo;安平笑出声来,在他对面坐下:&ldo;说吧,找朕有何事?&rdo;
齐逊之本想直接问,可是看着她,又忽然说不出话来。他太熟悉她的秉性,却又摸不透她的心思,也许在你指望着一个该有的答案时,她给出的往往是另一个。而他便一直在追逐着她的脚步,行行复停停,她驻足时,他仰望。
于是他最终只是垂了眼,低声道:&ldo;微臣是想来问陛下讨个说法。&rdo;
&ldo;哦?&rdo;
&ldo;微臣也在龙榻上睡过一夜,陛下您也不止一次占了微臣的便宜,怎么看,都是要负责的吧?&rdo;
安平本来很正经的脸色,突然就&ldo;噗嗤&rdo;一声笑了出来:&ldo;听到你说这样的话,真是觉得不习惯。&rdo;
齐逊之脸色有些发黑:&ldo;陛下,微臣很有操守的。&rdo;
&ldo;是么?&rdo;
&ldo;……&rdo;
&ldo;那你要朕如何负责?&rdo;安平抱着胳膊,仍是掩不住眼中笑意:&ldo;朕不是过往那些帝王,这里也不是青海国,纵使有广充后宫的心,也不敢贸然实施啊,但若是学武后弄些个男宠,又觉得委屈了你。&rdo;
齐逊之眼神微暗,原来在她心中,自己也不过如此,终究不会是唯一。那唯一的位置,是真的要留给西戎王的么?
安平的目光从他微垂的额角流连过去,似是看出了什么,又似全然不在意:&ldo;不过你大可放心,朕好歹会养着你,无人过问你的话,朕也是会照顾你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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