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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望着火盆中扑闪的火光,心头闪过一丝念头,复而说道:&ldo;是,你三弟的确是个温和的人,他良善可亲,母后也十分喜欢他。至于百里弘义,正如你所说的,他是个忠勇之士,也断断不会有此念想。&rdo;
肖衍停住哭泣,不明所以地看着皇后。
皇后凄然笑笑:&ldo;衍儿你还不明白吗?既然连你都不相信他们会相互勾结,那这其中必然是有人陷害的。肖阳深得你父皇信任,多次私下与我说及他其实比太子更有承继大统的才能……所以你仔细想想,谁最怕储君之位另换他人,又会是谁来暗中筹谋了此事……&rdo;
&ldo;肖……肖玉……太子……&rdo;肖衍有些结舌,定定地看着皇后,&ldo;母后是说太子?&rdo;
&ldo;是啊,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肖阳和百里弘义之事,恐怕是太子暗中策谋,栽赃陷害的啊!&rdo;
&ldo;您……您怎么知道是太子?&rdo;肖衍眼中仍有疑惑。
&ldo;衍儿,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机深重,又十分多疑,你们几兄弟论文论武都要强于他,他自然是害怕你们几人威胁他的东宫之位,如今不过是假借你父皇之手来铲除异己兄弟罢了。这次是三皇子,下一个或许就是四皇子六皇子,而衍儿你,迟早也会在他的算计之下啊……&rdo;
皇后轻轻拂过肖衍的长发,长发如丝,绕指温柔:&ldo;衍儿知道吗,你若是想替晴儿报仇的话,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只有你取肖阳而代之,成了东宫之主,才能把陷害百里氏的人给杀了……若你不能替晴儿报仇,她若在天有灵的话,也一定会恨你的……&rdo;
&ldo;替阿晴报仇……报仇……&rdo;肖衍手中纸钱落地,地上飞絮的纸灰扬了起来,遮住了浓黑透亮的双眸。
一页一页地翻过书卷,落雨声骤停,窗外忽显日光和煦,春和景明。
皇后嘴角带笑,又抬头看着正阳殿内的柳树打了牙黄色新芽,春桃也抽了花蕾,耳听屋檐上滴滴答答落下的水滴。
再低头看了会儿书,目光才从书卷上移开,又饮了一盏茶,才开口问道:&ldo;百里春晴的事儿怎么样了?&rdo;
&ldo;已经从汴梁出发了,不日就能到边塞。&rdo;
锦文点了熏香,紫述带有淡淡的麝香味,甜如蜜枣。
皇后心情大好,又问:&ldo;张秀那边怎么说?&rdo;
&ldo;宰相说了,愿为皇后主子您肝脑涂地,他与您是同姓家门,这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宰相家中小女张其乐刚及及笄,听闻人也是冰雪聪明,知书达理,与二皇子十分相配。等到花朝节的时候,宗室贵胄女子都会入宫赏花,我们到时候再安排二皇子与她相见。届时春色撩人,情景相宜,将来也不失为一桩美谈。&rdo;
皇后抿嘴一笑,听殿外太监通传肖衍已至。
皇后忙不迭地起身,捋了捋衣裙,就见肖衍与小厮子贤走了进来。
肖衍悬了玉佩佩绶,一身朱衣,彬彬款款而入,磕于地上,声音低哑:&ldo;孩子许久未入宫见母后,愧责难当,还请母后见谅。&rdo;
皇后扶起肖衍,上上下下认真打量着他的面容,除了眼下还有明显的乌青,倒也恢复了几分当初俊朗的模样。
皇后口中直念着&ldo;好好好&rdo;,又拉了肖衍坐在自己身旁,细心道:&ldo;你肯出来走动走动就好,母后就怕你在府内憋坏了。虽然是搬出宫住了,但这皇城一直都是你的家,今后多回来看看母后,母后就安心了。&rdo;
&ldo;母后的教诲,孩儿铭记于心。&rdo;肖衍声音有些不可察的冷清。
皇后倒也不恼,心下琢磨着下一步的打算,而肖衍与太子肖玉正面相对,也已是可将预见的事情了。
只是东宫之路漫长,倒是需要从长计议,急不得这一时。
&ldo;下月花朝节,衍儿入宫来陪母后赏花如何?&rdo;皇后换了话题,言笑晏晏,抚住肖衍的手。
肖衍垂了垂眸子,随意摆弄了一下腰间佩绶:&ldo;二月十五是阿晴的生辰,我在府内即可,就不入宫了。&rdo;
顿了顿,又道:&ldo;今后每年的花朝节,儿子都不便再陪母后了。&rdo;
&ldo;花朝节……&rdo;皇后脸上的笑意瞬时凝固,&ldo;为了一个罪臣之家的女子,你是连母后的话都不肯听了吗?衍儿,你自小习读圣贤之书,当知人伦之礼,况且百里春晴已死,你难道就打算抱着对她的回忆和想象过一辈子了?你可别忘了你还是南平的皇子,你身上还有肩负的责任!&rdo;
&ldo;阿晴过世不过半年,母后动辄以人伦和皇子身份来压我,可知儿子正是读过圣贤之书,才知因恪守的夫妻间的责任,&rdo;肖衍也微微动怒。
皇后哑然。
却又沉了半晌,肖衍才在皇后怒瞪的目光下终于和煦了声音:&ldo;今后儿子会多入宫陪母后,唯有花朝节一日,还请母后谅解儿子。&rdo;
从正阳殿出来,正是日头高悬时,肖衍被日光晒得有些恍然,脑子里迷糊,浑浑噩噩地便随意沿着各宫殿间的夹道往前大步走去。
子贤慌慌张张地紧随在其后,唤了好几声&ldo;殿下&rdo;,肖衍却都完全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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