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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张扬着怒气,黑白参杂的发色在雪中显得格外清晰可辨。
司甘肖倒是见过这人,这人是他上辈子的岳父——郁萍蕊的父亲。上辈子尚且中年气盛拥有不尽意气的中年人,此时此刻却勾耸着双肩,松搭着眉眼,眼里尽是无尽的绝望。
还没等司甘肖走到他面前,那男人退了一步,直直地跪在司甘肖脚前,苦求道:“甘肖,望我小时还抱你的情分上,求你照顾好我的女儿,算我求你了。”
见着这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为了子女舍弃了自己的里子面子。
司甘肖一脸懵然的同时,但见到长辈这样,也不好不答应,便连声应下。
“你怎么可以这样?”
在雪地里为司甘肖提心吊胆一夜的韶香自然是不肯,嘟着嘴要拿出自己正室的威严,死活不让司甘肖照顾郁萍蕊。
“就是你想,公爹也是不会同意了,他们郁家的娘娘不受妇道,不顾天家的圣威,勾搭陛下的侍君。”韶香掐着腰阴阳怪气道,说完还不忘再添油加醋一番,讽刺郁父道,“你家那位娘娘把我家郎君害成这样,如何还有脸面?要我家郎君去照顾你家那位贱蹄子。”
这番话犹如神助,直接将司甘肖给灌醒,任督二脉随之一一打通。
他现在可算明白女帝的意思,“不说不动不管,老老实实地在家里装病。借他把事情闹大,在朝野上去赢得舆论,好让陛下腾出手去处理其他不安分的太妃。”
司甘肖敛下眼睑,遮住眼中的想法,露出一副受教的表情。
被韶香露出底细,郁父心中难免慌了神,大庭广众之下,明目中就把他的皮都给掀了。
世家望族来重面子,为了司家的面子,司甘肖自然再也不肯照顾郁萍蕊。
郁萍蕊长了极好,面容在京城里也称了上,百家之前列,无人不晓其女之美。司甘肖要是把她留在后宅,假以时日,稍动些心思,一旦怀上孩子,被司甘肖宠幸。
郁萍蕊这孩子手段高,不久就会留这司小儿的心。怜在旧情的份上,司甘肖肯定会她好。
果然不出一会,就听司甘肖鞠着手,礼貌有理轻声说道:“事关天家颜面,叔伯,我怕是护不住她,您老另找他人吧。”
“你可是要她死,死在那花柳巷里。”郁父流淌着泪水,撕心裂肺地冲着司甘肖哭喊着。
想起前世对郁萍蕊的锦鸿一瞥,及上辈子她陪伴他一生的照顾,心中突生稍些不忍,想收回嘴里的话。
韶香见司甘肖神色动摇,又加了一把火,接着道:“我曾听到,姐姐和祖母说郁萍蕊就是狐媚子,谁遇到谁就倒霉。”
“韶冬!”司甘肖想起上辈子对韶冬的愧欠。一转眼想起,新婚燕尔里她羞涩欣喜的笑。血海战场里,他的这位妻举着大刀,守护城池负伤病入垂危痛笑。初入人妇,生育子女慈笑。步入中年,错失三子,无望一夜沧桑的苦笑。临时前,君子般步步紧逼,为孩子讨回公道的死亡之笑。
“上辈子他对不起韶冬,这辈子绝不会再为郁萍蕊这个女人再负韶冬。”司甘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再也不回头看郁父,为郁萍蕊动摇。
雪忽然下了起来,冬日才纳不久的新鞋踩在这积厚的雪上,吱呀一声,雪又下大了,直至彻底掩盖了郁父的身影,彻底埋没了宫里哭求哀嚎声,满地斩杀的鲜血。尸骨未寒,青白中与这雪融为一体,再教人忘之,再也想不起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郁萍蕊被人打骂在陋巷,沦落在花巷,不日就要挂牌售卖。
桃红讲了绘声绘色,小嘴吧啦吧啦吐出一堆,说到最后惋惜道:“不过可惜了郁家的小姐姐,郁萍蕊上次还是京城十花,这才多久家道中落,被发卖到花巷里。真是可怜,小姐你说呢?”
韶冬沉默不语,低头思量着府里的事,郁萍蕊有此下场,韶冬只觉得畅快。迫落在这种地方。
桃红还再说个不停,韶冬出神地看着外面的雪,思想飘到远处。
“恢复记忆”的杜誉周带着人又认真处理了大理寺的事务。直到下午处理后,才起身离开。
城里的厚雪,天气着凉。本想趁夜黑前赶紧回家的杜誉周被同僚抓到一边,说是要给他办一场庆祝会。
杜誉周冷冷清清地看着雪,婉拒道:“家中有悍妻,回去迟了不免会被审问,下次再说。”
亲王的宴会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同僚各自心知肚明,双方大眼瞪小眼,便由着杜誉周去了。
出了府衙,杜誉周上了马车,往家的方向去了,却被路上花魁游街拦了路。无奈中只好下了车,自己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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