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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埃雪衣从包裹中递过食水给她,一路上有着她的各种“调教”,渐渐已经明白所谓“以妻为天”的道理了。即使事物近在眼前,亦需要他亲手“递”给她,方能显得双方情深意重。他表示不解,但是雪镜风说了,做事情要做全套,现在她是女子,他是男子,在男尊国中她便是柔弱一方需要被照顾,在女尊国中,她是尊贵一方需要人伺候。总之,她就是领导的一方,他注定是被领导的一方。其实事情很琐碎,无埃雪衣亦不曾留心与她计较,一路上的纵容渐渐潜移默化,也顺手照顾起她来,自然成习惯了。但是每一次只要她开口一个问题,不自觉无埃雪衣便有屏息一瞬。“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称呼需要变改一下,你觉得呢?不然我唤你师兄,别人会错认的。”雪镜风故作思考,眼中映着火焰熠熠生辉,夺目耀眼。然而无埃雪衣却被这种眼神瞧得有些眼神闪烁,直觉她又在想着些让他为难的点子了。于是,他随手执起一支枯枝,在地面上写着:雪衣无法言语,称呼……三殿下可以随意。雪镜风眉眼一弯,火光的那张俏然脱尘的小脸,更是巧夺天宫。“一句亲切的称呼是能拉进彼此的契合度的,我以后便唤你雪衣,不过即使你说不出来,但是也请你张口唤唤我,这样我才能确定你是否心口如一地叫着我的名字。”雪镜风将身子凑近了他,望着他的眼睛,语重心长地戏慰着。无埃雪衣眼波潋滟却温柔似水,任她扯着些歪理正说,只当春山如笑。“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就以行动上来配合默契也行,明日咱们就共骑一匹马,也许效果更显著。”雪镜风见他不回应,便无所谓地另外建议。闻言,无埃雪衣脸上的笑似顿了一下,算是明白,摆在眼前只有两条路,他必须从中挑一条来走。自然比起共骑,他乐意开口,不过……他踌躇了片刻,思考着如何唤她才好时,雪镜风适时帮了他一把。“妻主呢,是人前需要唤的,私底下供人探视时,便唤我……风儿。”说完风儿那两个字,雪镜风不由得寒了一下,她心底暗讽,她不信他能叫得出口。事实上,无埃雪衣没有雪镜风想像中那般迂腐,甚至通透到了一种清风拂岗自不动的地步,他如水洗银月般一笑,迎着雪镜风微微错愕的目光,启唇唤着那两个字:风、儿……霎时让目含得意神彩的雪镜风脸色晴空转阴,暗自咬牙道:这假仙,果然有几分功力!于是之后便是变本加厉地变着法儿来使劲折腾,换句话来说,她雪镜风算是卯上他无埃雪衣了!快到百花国边境地段,他们再次改头换面,不再策马急赶,倒是在外镇边买了辆简易马车代步,而这时雪镜风倒是有空,在路上寻着些染色材料,捣鼓一阵子,便替无埃雪衣银发上色。无埃雪衣倒是对她很放心,任着她弄些奇怪颜料涂抹在他的发上,可惜他放心的太早了,第二日清晨,他起身洗漱,但见一头可比火鸡还要艳栗三发的头发时,他似入定了的高僧般久久伫立在溪边没有动弹。而雪镜风为了观察他的反应一路悄悄跟随,蹲在矮丛树堆中,不意外地窥得他的所有表情,眉眼弯弯似馋足的狐狸般,凤眸泛着晶莹,肚子都快笑痛了。当然头发的事最终还是染回了正常,毕竟顶头那一头的色彩光圈,无埃雪衣丢人她亦容易招惹白眼。特别是自此他一改往常留守的毛病,顶着那头彩发总是几步之遥的跟着她一同进城采买一些日常品时,那脑子总是八卦精神极度泛滥的百姓们,各种联想,各种猜测,指指点点,七言八语地来回扫视着他们窃窃私语,最终在一位热情大妈的彪悍劝慰之下,雪镜风一头黑线地决定妥协了。她的原话是这样的:“娃啊,做人得赔良心!你相公就算顶着个怪头,呃……可是你也不能抛弃他啊,你看他可怜的一路不离不弃地跟着你,你倒是忍心不理他啊,呜,大妈可是过来人,呜……被人抛弃的人好可怜啊!”雪镜风旋目一看四周,发现那就是一束束指谴责的目光。于是她危险地眯起双睫,她是不忍心,其实她原本的想法是,直接替他落尽三千烦恼丝,让他好与佛论道,长伴青灯,进一步培养他超俗的气质!她瞥了他一眼,不用开口,舆论便替他讨回了公道,这假仙功夫日行渐长了,她幽深不定地盯着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灵光一闪,雪镜风于是阴恻恻地笑了。在马车上无埃雪衣,最爱侧卧在榻,映着醺光看书,倒有种艳阳朝若水,惹人目偷窥的美感,雪镜风却只要一上马车,便是晕晕沉沉,似睡非睡,于是她决定借次培养一下无埃雪衣的时间观念,与久坐不动的懒怠性,便有了以下的霸王条款,防止她久睡不醒,他必须每天三个时段,早、中、午都须开口唤她呢称,照顾她吃食。看他只要一书在手,万物皆成背景时,雪镜风故意制造些声响道,防止他眼神只专注在书中,建议他最好每隔一个时辰便需含情脉脉的眼神注视着她片刻,方能看书,否则他们好不容易培养的一些夫妻情绪,便会逐渐消散。无埃雪衣对于照顾她,这一路上倒是轻车熟路,搁下书卷,他瞧着雪镜风慵懒闲逸自带风情的小脸,眼中笑意一闪,遂取起一纸晕上几字,递于她。雪镜风懒懒随手一接,只见上面只写着几个大字:来而不往非礼也。指尖一抖,她眉角微抽,心中徒然生起了一股恼意,觉得自己像是挖了个大坑,为了埋人还得搭上自个儿。但是……既然杠上了,那就看谁也认输!她眼中暗了暗,将手中的纸张一搓,随手甩出窗外,勾唇一笑。对于她的战帖,无埃雪衣了然于心,眼波潋滟一瞬,倒是坦然接受。至此两个的眼神大赛算是在这一刻拉开了帷幕。无埃雪衣倒是认真地实施着,时间一到便目含柔情,秋水横波青般看着她,那个温情劲儿,不知情的人一瞧,就算他们豁出命来吆喝他们之间的清白,估计也不会有人信。然而雪镜风,呃……看过盯梢的人吗?那就是只要风吹草动,便惊警地疑神疑鬼起来的人。而此时的雪镜风虽然末达到这种地步,但只要无埃雪衣一看书,她就用炯炯有神的目光,专挑他身体的敏感部位干扰,比如说脸、手、或者……那里,咳咳,这种“监视”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无埃雪衣瞧着她认真誓要将目光进行到底时,眸中有着无奈,他一日时辰几乎分划为三个用处,一是用来观视她,一是用来照顾她,一是用来看书,就她的目光骚扰之下,他连仅余的空闲也等于是被剥夺了,于是他笑着摇了摇头,终于决定赦免了她加入这“训眼”项目,是以雪镜风乐得轻松,暗地里小人窜头,耀武扬威!扁担长,板凳宽,板凳没有扁担长,扁担没有板凳宽。扁担要绑在板凳上,板凳偏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上。卷一45披着仙人皮的妖孽,罪加一等!在马车上行官道,路经几城时急时缓,一路上两人花样百出,斗智巧辩,胜负各半。不过经过二月高强度拔马昼夜兼行,车上颠簸又月余,两人舟车劳顿,渐渐地倒是消停不少。其实最主要还是雪镜风坐车一久便乏变得懒洋洋,连闭眼都提不起劲,干脆睡了去,无埃雪衣则是落得轻闲,娴雅舒志地看书,终于在穿过荫芸江湖畔,他们驶近了百花国国都--凉月城。一进国都城门,但闻人声鼎沸,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一路安静的雪镜风蹙起眉,似睡非睡眨开眼,睨了眼无埃雪衣,见他又一书在手,天下我有的姿态,遂伸脚踢了踢矮榻,清了清有些干涩嗓子问道:“到……百花国国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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