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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苏昀的官袍被换下，身上套着宽松的白袍，白色纱布斜到左腰紧紧包扎着伤口，为避免压到伤口，医童在一旁守着他，让他侧躺着，右肩上的白色纱布隐隐渗出了血色。

我走到他chuáng前，低头看着他紧闭的双眸，昏迷中眉心因疼痛而微微蹙起。

裴铮问太医道：&ldo;不是说苏御史醒来了吗？&rdo;

太医躬身答道：&ldo;苏御史之前醒过一次，但因治伤之痛非常人能忍，微臣便自作主张，在药中下了安定之药，让他能够减轻疼痛。&rdo;

我点了点头，走回裴铮身边，拉起他的一只手，在他手心写下一个字：&ldo;查。&rdo;

裴铮指尖微动，弯下腰来与我平视，温声说：&ldo;我会派人查清这件事。&rdo;

我又写了个字：&ldo;易。&rdo;

&ldo;易……&rdo;裴铮挑了下眉，&ldo;易道临？你想让他查？&rdo;

我一点头，写道：&ldo;宣。&rdo;

此时，裴铮对我百般迁就，我如何说，他便如何做，立刻让人宣了易道临进宫面圣。

小路子又来报，说舅母及时救出了贺兰，已经压过惊，方小侯爷急求入宫，小王爷bào跳如雷，几乎要二次放火，莲姑正在阻止。

&ldo;陛下，该怎么办才好啊……&rdo;小路子哭丧着脸问。

我对他招了招手，他忙上前来弓着腰讨招，我在他手心写了个字：&ldo;滚。&rdo;

裴铮看得真切，不厚道地轻笑一声，我仰头直视了他，右手食指不含糊地指着门口的方向，他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

我用口型说：&ldo;我要一个人静一静。&rdo;

他微眯了下眼，深呼吸了口气，笑了，说：&ldo;好，我就在外面，有事的话喊我。&rdo;又想起我还不能说话，便自嘲一笑，&ldo;我在外面等你。&rdo;

他出去之时将门带上，将所有声音阻绝在外，小屋里只有安静的呼吸声和淡淡的药香。

中药的香，有种淡淡的苦涩味道。喜欢的人爱极，厌恶的人怕极，若喜欢了，就瞧不见他的缺点，厌恶了，却瞧不见他的优点。

对人何尝不是这样。

我这人公平得很，谁待我真心，我便以真心相待，但怕的并非无真心待我之人，而是错认，或者错过。

那时在女官署，他想救的不是裴笙，也不是&ldo;陛下&rdo;，而是&ldo;相思&rdo;……

其实这两个字，并非他第一次唤出口。当年他一笔一划教我临摹，一开始写的，便是这两个字。

&ldo;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rdo;少年嗓音清朗，柔而不媚，浅笑着重复了一遍末两个字，&ldo;相思……&rdo;

我登基后，这二字，便须避讳。世人皆知我的名字所出，那首《相思》，却在民间成了绝响，人人皆知，却不得教习念诵。

他也再没有唤过我的名字，如少年时一般。

我也以为他也别人一样早忘了我的名姓，只将我当做&ldo;陛下&rdo;，却没料到，那两个字脱口而出时，像许多年前那样自然，就像日日夜夜，唤了无数遍一样……

苏焕卿。

寡人该赏你救驾有功，还是欺君之罪。

你说自己喜欢的人是裴笙，果真是吗？

我伸出手，轻轻抚过他舒展不开的眉心。他此刻所忍受的所有疼痛，都是代我承受的。我却仍然感觉到疼痛，在左心口的地方，一阵阵的揪疼。

当时我问你那句话，你若不曾骗我，或许我不会走向另一条路。

我没有等他醒来，只在屋里坐了片刻便推门出来。裴铮背对着我站在树下，双手环在胸前，不知在望着什么想着什么，听到门开的声音，他垂下手，袖口微dàng，缓缓转过身来。

&ldo;过来。&rdo;他轻声说。

院子里只有我和他两人，我本是想过去的，听他这么说，却又起了叛逆心，站住了不动，只盯着他看。

他别过脸，轻笑着叹了口气，又像是松了口气，挑着眉梢斜睨我，唇畔噙着三分笑意，见我不过去，他便缓缓走了过来。

我盯着他一步步走近，直到剩下半臂距离，他从袖底掏出一个青色小瓷盒，打开了盖子，溢出清冽的芳香。

我一眼便认出是五爹的药。原先宫里备下了许多，但因我素来健康甚少用上，久而久之也不知仍在何处了。裴铮手中的药盒，应是五爹给他的。

&ldo;你五爹说，&lso;豆豆粗心大意，灵丹妙药也不知珍惜，总有一日叫她扔到chuáng底下去。裴铮你离她近些，便在你这里留一份备用。&rso;&rdo;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无名指帮我上药。指腹沾着白色的药膏擦过我的脸颊，感觉清清凉凉的，原先那点刺痛感也渐渐消失了。裴铮的指尖却在我脸颊上流连不去，滑至下颚，轻轻捏住了，低声问：&ldo;豆豆，我离你，真的近吗？&rdo;

我心中像是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发出的音低沉而绵长。

他抱了我一下，在我眉心印下一个吻，鼻息拂过我额前的发，似乎是轻笑了一声。&ldo;女人像猫，谁对她好，给点甜头，她就跟着走了。我要给你多少甜头，你才能下定决心跟我一生一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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