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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阂一直存在到夏树过十八岁生日。
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傍晚,吃完蛋糕后,父亲陪夏树下楼散步,两人走到附近的河边,夏树站在偶尔才有汽车开过的石桥上休息。父亲膝关节不好,就近找了块写着&ldo;xx浜&rdo;的石碑坐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旧的huáng信封递给她:你妈妈写的,让我在你十八岁时转jiāo你。&ldo;
夏树没想到妈妈有心给自己留下遗书,有点吃惊,接过来取出信,写得很啰嗦,全篇其实用一句话就能概括,女生耐住xg子读完了,抬起头看向父亲:&ldo;你看过对么?&rdo;一开始就注意到,信封没有封口,也没有曾经封口的痕迹。
&ldo;你妈妈下葬后。&rdo;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很久很久以前,你就看过这样的信,却从没有一丁点怀疑,一丁点异心。从来没有把我遗弃,将来也不会抛下我不顾。
女生哽着喉咙问:&ldo;爸爸你觉得我像你女儿吗?&rdo;
&ldo;你是我女儿。&rdo;那个&ldo;是&rdo;字听起来无比清晰。
夏树把信纸拦腰撕开,相叠后再撕开,几次之后碎得不能再撕才松开手,剩下的一般步骤由风去完成,它把它们送向半空,再打着转下落,直到没入河水的水面。
然后她抽抽鼻子,看了眼信封上的&ldo;夏树&rdo;二字,再重新对折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ldo;爸爸,我们回家吧。&rdo;她对父亲说。
有那么一瞬间,夏树心里几乎要抗拒称呼她为&ldo;母亲&rdo;了。那个女人,真是把自私和狡猾发挥到了极致。临死之前还要留下这么一张满纸谎言的信,还想离间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和她理应最爱的人。看不得别人幸福的人,最可悲。
善良与恶毒,两个极端的父亲和母亲,自己流着源于他们各一半的血液。
(四)
入冬之后学业的重压迎面而来。风间参加f大的自主招生考试,很轻松地拿到了20分加20分,夏树成绩不够好,没有分配到参加自主招生的名额,但是也参加了艺术类统考,凭着扎实的美术功底取得出色的专业成绩,高考无论报考哪所艺术类院校文化分她都绰绰有余。
风间问她打算填什么志愿。
答案出乎意料:&ldo;广州美院。&rdo;
&ldo;为什么要去广州啊?上海不是也有美院吗?或者一本大学的美术科专业……&rdo;
&ldo;我知道,&rdo;夏树说,&ldo;但是我想去温暖一点的地方。&rdo;语气毫无转圜余地。
根本不能成为理由的理由。风间有些怔忡。
好几个星期后他才明白过来。
圣诞节有月考,平安夜无法狂欢,全年级都只好意兴阑珊早早回家。风间送夏树到楼道门口,道别前递给她圣诞礼物,笑着问:&ldo;你相信有圣诞老人么?&rdo;
&ldo;不相信。给我买礼物的一向是我爸爸。&rdo;
&ldo;还是相信比较好。可以怀着希望睡着。&rdo;
夏树跑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已经猜到风间送了什么,拆开,果然是圣诞袜一只,她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可以挂它的地方,最后去隔壁房间挂在了妹妹婴儿chuáng的chuáng角。红色的圣诞袜融在黑暗里。
夏树看着它发呆,突然想起在某本书里看过的一句话,一直记得:也许正是因为我们太不信任我们的感觉,所以我们在这个宇宙中才感到不舒适。
还是相信比较好。
女生回自己房间,从书包里翻出手机打给风间,接通后听出对方还没到家,环境音有些嘈杂。
&ldo;除夕的时候你打我电话想对我说什么?&rdo;
&ldo;我想说‐‐&rdo;
那头毫无征兆地沉默下去,只剩下哪所店铺正在播放的《踏雪寻梅》小调隐隐约约响着。夏树甚至怀疑是对方在刻意压制才使呼吸声都听不见。
&ldo;新年快乐。&rdo;
是&ldo;新年快乐&rdo;,原来如此。
认识他,有三年了吧。萧伯纳说:&ldo;此时此刻的地球上,约有2万人适合当你的人生伴侣。&rdo;2万之于60亿,依然是一个极小的比率。夏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风间的两万分之一。三年前的自己为什么能够那么幸运,心不在焉地一脚踏进他的宇宙里?在那之后轨迹时而并行不悖,时而jiāo错相逢。
爱一个人只需靠际遇,而持续地爱一个人却要靠努力。虽然努力也未必有回报,但如果人本身没有驱动力而是选择听天由命,命运就会变得独断专行。
和风间的羁绊,比路人或许多一些,但并没有多到成为整个宇宙驱动力的地步。
我们在不太舒适的宇宙中得过且过,不信任彼此,更不用说彼此的未来。
(五)
夏树时刻准备着离开风间,却没想过风间也许会先离开自己及至填报高考志愿前后,她才因突然意识到而惶恐起来。导火索是风间和一个漂亮女生的绯闻。
原先a班的同学并没有很多选历史班被分在c班,知道夏树和风间恋qg的人少之又少。但风间和那个漂亮女生是现在c班的班长和副班长,接触机会比较多,出双入队又非常般配,难免让旁人产生美妙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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