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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第1页）

“你过来，黄老要回去了，去确认一下车的事儿，啊。”系主任嘱咐小尧。系主任说的这个黄老，其本人有一半的东洋血统，是目前学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也是内地学界的一面旗帜、一个里程碑，系里好多老师都是他的弟子。只是黄老并不在本校，而是在另一座城市的外国语学院，这次黄老不顾年事已高专程赶远路而来，让系里的各位老师倍受鼓舞也深感荣幸。

黄老由外国语学院的一伙人搀扶着告辞之后，各方面的客人也开始陆陆续续起身离开。小尧送走外国语学院的人之后返回宾馆时，老同学们互相留过联系方式也吵着说要走了，还嗔怪小尧没当好主人，把老同学们都凉在一边儿，闹着还要二次会呢。小尧只得告饶说下次一定做东请各位吃饭，到时候再尽情地聊。走进宴会厅，基本上各处都只留下些说悄悄话的人们，韦习妍在跟主任说着什么，主任的脸笑得比艳阳天里的桃花还灿烂。小尧不好去打搅，在其他几个老师的带领下，吩咐服务员收拾签到簿、横幅、嘉宾名牌，还有许多气球和鲜花等等。盛会结束了，小尧和各位老师分别后径直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回梅家吃饭的时候，跟家里人说起昨天的事情，梅仝楠还觉得挺不错呢，因为他们虽然是大系，却从来没有组织过这种系友会。韦立帆在旁边解释，如果不是受到大环境的影响，也不会有谁倡议开这种会，又不是学术交流会议，没有赞助一般是不会搞起来的。小尧赞同地点着头，还说起见到韦习妍的事情，梅林一听就来了兴致，

“真的？你说聪儿他姑妈啊？她怎么会去参加你们的系友会呢？”

小尧就把前前后后的关系在饭桌上说了一遍。听完，韦立帆就笑呵呵地说，

“原来，她还是你们的大施主呢。”

梅仝楠也表示自己以前一点也不知道院里头这些事儿。小尧听过也只有嘿嘿干笑了两声，心里突然就跟猫抓似的。后来在回家的路上还跟梅森发牢骚说想要转行呢，梅森笑说，没问题，我举双手赞成，不过先得看看你自己还会做什么。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再过几个月龙意芸就要生孩子了，最近沈建琼一直忙着办护照签证的事情，小尧和梅森又去看他们的时候得知了这个消息。干妈这次可能会跟着龙膺翰一起去，不然自己什么都不懂，在机场就有迷路的可能。小尧闹过一阵儿转行，不成之后也没能闲着，沈建琼在拿到签证之后经常让小尧陪她上街去买婴儿用品和毛线、布料什么的。沈建琼这恐怕是自龙老太太离世以来第一次出远门吧，竟然又是那么远的门，需要准备的东西不知有多少呢。小尧想现在积累经验也不算早，所以很乐意陪了干妈上街，顺便也可以看看自己喜欢的衣服。

骤热的五月里，小尧陪沈建琼上街回来之后，口渴得要命，在梅家正拿着大花茶缸牛饮时，门铃响起来。开门一看原来是梅林，梅林好像没这么早下过班，今天有点特别，小尧还打趣梅林今天是不是总理休息日呢。梅林却没像平常那样回应小尧的玩笑，绷着个脸进了厨房。梅林可能有事和伍少宣商量吧，小尧也没在意，喝完水就进书房看书去了。考虑周全的人通常主意也很多，所以从梅林回家进了厨房之后一直到开饭前都还在和伍少宣不停地说话。小尧可能也是上街累得饿了，早早地就出来东瞅西看地寻么有没有什么顺嘴的东西马上就可以吃到胃里。走来走去地寻觅，把梅林说的话都听了个大概去。

梅林好像是说，韦立帆他妈以前就有腰疼病，前段时间终于疼得倒下了，他爸就这样已经照顾了一个多月了，现在倒是请了个保姆在家帮忙。大家刚开始都没太在意，因为韦立帆他爸就以前的经验来看，老是觉得马上就会好起来。可是，自己妈躺了那么久不去看病，韦习妍实在忍不下去了。找了个时间带到去医院检查，结果说是肺里发现了恶性肿瘤必须住院。这下可好，韦习妍家可就乱套了，家庭会议上全家人一致同意把生活重心从韦习妍家转移到韦立帆家，韦立帆家是五年前在学校就分到的房子，现在小区盖好终于搬进了新居。全家人想转移过来，并不是因为韦立帆家是新房子，而是韦立帆的新家在一楼，非常有利于行动不便的人。

韦家除了韦习妍和韦立帆之外，还有一个小弟弟叫罗奇骁，和梅森差不多大，名义上这个弟弟过继给了韦父的亲妹妹为子，而且年纪尚青，新婚不久，大家只把他们当小孩看。有个能干的姐姐在，弟弟们都不用操心的。据说以前韦立帆上大学的时候，衣服都是姐姐给带回去洗的。但是毕竟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不同，奇骁在工作之后还是经常来姐姐家看望父母。家庭会议奇骁也有举手表决的，他理智地表示怎么做对母亲的病有利就应该怎么做。当然，韦立帆的家，也就是梅林的家，但是说法不一样，表达的意思也不同，梅林家管事儿的人就是梅林，韦立帆根本就不知道在自己家有什么好管的。本来，韦习妍不想麻烦这个弟媳，就跟自己在韦家是总理一样，梅林在梅家也是类似的角色，总是日理万机的。但是听医生说母亲以后很有可能要坐轮椅，所以被父亲逼得当机立断作出了决定。

梅林说了很长时间，听客伍少宣大致也明白梅林要表达的意思。自己的女儿还能不支持？当即就表示，韦思聪又不是一天两天在我这儿了，就算是天天在这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半个月后，韦家人除了韦习妍和秦梓坤，连明儿也跟着外公外婆过来了，其他人差不多也成了常住客，所幸，新房都是按照教授房标准修建的，加上又有钟点工打扫房间，伺候做饭，一大家人凑合还能住得舒舒服服。韦母出院之后果然就只能在床和轮椅之间移动了，韦习妍每到周末也常过来，推着母亲在院里散散步。小尧去接送韦思聪的时候，经常都能碰到她，见到小尧，韦习妍都是淡淡地笑笑。一大家人在一起，最高兴的要数韦思聪了，能够天天和哥哥混在一块儿是最让他兴奋的事情，所以反而常常吵着要回自己家。可是秦梓坤照样还是忙他的，没什么时间过来，不过在医院的时候，上上下下他也没少打点，连梅林都感叹在医院要是没有秦梓坤，自己手里的红包都不知道怎么送出去；也多亏他经常出差，从北京带回来好多中药，据说都是这方面的名医开的方儿，韦母吃了一段时间还很见效。

当然，现代人很少有如此的大家庭一起生活的，而且梅林家没有专职的主妇坐镇指挥，有时也不免乱了阵脚。在单位忙了一天回到家，老公整个儿就是个爱因斯坦，不用指望能事先做好什么。每天说服儿子复习完钢琴课，还要给他洗澡，有时连明儿的英语也要辅导；虽然家里请了钟点工，但是人家也不是机器啊，再加上奇骁两口子也经常过来，陪着父母玩得晚了就在梅林家住下来，被子枕头搬来搬去都只有梅林才知道在哪儿。老公儿子，公公婆婆，兄弟妯娌，在这些现代人说起来就挠头不已的关系面前，细心周到的梅林也常常难免脱了缰，控制不了自己在伍少宣跟前怨言不断。伍少宣心疼女儿，总是想让韦思聪留在自己家这边，可是小家伙已不再是懵懂顽童，怎么可能随便听从大人的安排呢，有哥哥在的地方对他存在的诱惑是大人们怎么也不能想象的。可是，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一点，从梅林处泄漏出来的点滴怨言当中，小尧好像也听出点眉目。

秦梓坤老不爱着家，除了忙的原因之外，可能也觉得回不回家都一样。一年多以前，韦习妍就和秦梓坤关系很淡漠了，两人有时几乎形同陌路，只是在家人面前，特别是在有儿子在的时候还要特别注意制造爱的气氛。两个人平时都很忙，在一起交流的时间真是很有限，儿子出生后，往昔的激情一路下滑降为单纯的伴侣之情，随着儿子渐渐地长大，两人之间可以互相依赖和沟通的东西却越来越少，儿子上了小学之后两人之间竟然莫名奇妙地产生了一种空洞洞的倦怠感。对于儿子，两人都不用操心，因为有父母替自己照看着，儿子也非常懂事，在学校是出了名的乖学生；工作上两人各自为营，单位上人事关系复杂，不适合作为餐前饭后的谈资，回到家里通常又都疲惫地不想再找别的话题说，到头来两人陷入了一种机械性对话的恶性循环中却浑然不知。在两人的事业随着工作惯性越滚越大的时候，不知不觉各自的生命当中已逐渐失去了那个最重要存在的理由。可是，当二人募然回首才发现这种事实上的情感空白早已无从填补。就在两人犹豫着是否应该离婚时，母亲的患病，让两人不得不暂且搁下此事不谈，这些事情老人们也许都没有察觉到。

在小尧的印象里，韦习妍是忙人、强人，同时也是个很精致的女人。定期洗脸做面膜，全身按摩养护，化妆品非“CLINIQUE”不用，上次陪同梅森出差梅林让小尧带回来的“CLINIQUE”化妆品就是送给韦习妍的。衣服、香水、皮包、披肩、丝巾，全身行头没有一样低于“CHANEL”的档次，很多小尧连名都叫不出来。咖啡也只喝公司进口的牙买加Blue　Mountain，出门都是开公司给配备的“LEXUS”。可以说，韦习妍不但是包括小尧在内的许多人崇拜的极品偶像，而且日日应酬在众多有能或无能的男人之间，也许早已有不计其数的人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吧。但是小尧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一个如此懂得生活，近乎完美的女人，怎么可能失去爱的感觉呢。

可是听到后来，小尧竟然有点哭笑不得起来，梅林在断断续续地唠叨着韦家人的时候，抱怨最多的还是自己的老公――“韦立帆这个样子我都忍了多少年了，我现在也经常觉得痒痒呢，痒了很久了。”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韦母被家人围绕着在梅林家安心地养病，但是每次做完检查回来，都没听说肺上的恶性肿瘤细胞有所抑制。这不能不让人担忧起来，秦梓坤带回来的中华灵芝宝已经吃了不下二十盒了，可是怎么就没有一点振奋人心的消息呢。小尧常常送韦思聪回梅林家时，也顺便进去看看，大半年时间过去了，韦母现在所有的活动范围只能局限在床上。每次去，即使不是周末也能见到韦习妍坐在床边跟母亲说话。虽然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但是小尧照例还是要和躺在床上的老人聊一聊。好久没见，韦母本来就瘦削的脸上，细细的眼睛深深凹陷下去，显得颧骨特别的高，

“韦伯母，您看您多好的福气啊，两个孙子这么可爱聪明，儿女孝道又好。”小尧看到整天精力旺盛的韦思聪就抑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

“是啊是啊，就是麻烦梅林啦，看把她累得。”韦姆说话的时候平静得像只山羊。“孙子们我倒是没话说，我就是担心立帆啊，老大不小的人了，还不让人省心，总是给梅林添麻烦。”

“伯母，您怎么这么说呢，姐夫多能干啊，这么年轻就住上教授楼，多不简单啊。”对于韦立帆大脑的发达程度，小尧一直都是很钦佩的。

“他能遇到梅林是他的运气啊。”婆婆公开认可了媳妇，媳妇的心思也算没有白费。

“大家都是好人才会在一起，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小尧心里替梅林高兴。

“不过立帆这孩子也不错，一门心思搞他心爱的研究也就没别的什么事儿，多单纯啊。”韦母说完这话，山羊眼睛幽怨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韦习妍早就扭过头去和韦思聪一起看“数码宝贝”了。

小尧听过这话暗暗吃惊，偷眼看了看旁边镇定自若的韦习妍，不知该把对话如何进行下去。大家静默了一会儿，小尧问起韦思聪钢琴课的进展，说着就让聪聪弹一曲给大家听听。听说上周韦思聪在钢琴课上被老师表扬了，小家伙也跃跃欲试地想给大家露一手。韦习妍在旁边也让明儿拉小提琴和弟弟一起合奏一首“友谊地久天长”。

每次从梅林家回来，小尧都不怎么愿意说话，梅森也就陪着沉默，女人的心思，男人常常都觉得很难懂的，尤其是像梅森这样整天跟机器打交道的人。只是这天刚回到家，接到了远在大洋彼岸的干妈打来的电话。听干妈说，芸姐姐生了个女儿，大人小孩都很平安，就是芸姐姐一直不能像一般的月母子那样能吃东西，现在一米七零的个头儿只有九十斤，就跟高粱秆儿一样瘦。小尧觉得再怎么样也是非常值得祝贺的，说了好多恭喜的话，可是干妈却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喜悦。半个多小时的电话，几乎就是在说：龙意芸现在又要上班还要给孩子喂奶，自己又不能吃，我这个做妈的非常担心。而且，芸姐姐的老公还在另一座城市读博士，一家人基本上就是靠她一个人养活，自己能替龙意芸做的事全都包揽下来，为了保证她的睡眠，连晚上陪孩子睡觉都是沈建琼。干妈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有些倦意，小尧没料到生个孩子还挺不容易，何况还是在那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过，干妈现在觉得很充实，能够照料好全家人的生活是她一辈子唯一的追求，在那边干妈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专长和智慧。只是干爹觉得很无聊，听说打算要一个人提前回国。龙膺翰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国内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他呢，而且主治医生也吩咐过必须要做定期例行检查的。

听完干妈的电话，小尧就跟梅森半开玩笑地说，“不如我们也生个孩子吧。”梅森觉得小尧心情好多了，顺口就说好。小尧自己虽然说出了口，但是心里还是觉得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尤其是思想上的，小尧总觉得自己和梅森都还像小孩，生个小孩不是让目前自己多重化的角色更加复杂吗？小尧担心自己根本应付不过来。虽然尧正华已经三番五次地提出过这个问题了，小尧心想还是再等等吧。

在系里，老师们也经常劝小尧，大家当年都是小尧这么大的时候完成这项艰巨任务的，综合来看总之要生就不如早点生。老师们都是过来人，经验之谈，是不可以轻视的，可是小尧总是还想等等。就这样又等了半年，一天系主任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进到办公室，一看小尧在，就问

“小尧啊，有没有打算继续深造啊？”

“主任您看我现在年纪最小，经验又不足，有机会能够再学习，我当然求之不得了。”主任对小尧的回答显然很满意，点点头说，

“我们打算送你出去留学，我这里有份文件，你自己看看吧，如果不想去呢，就在学生里选个人去参加面试。”

小尧在主任面前一口承诺自己非常想珍惜这个机会，但是拿到材料回家来还是要跟家人商量之后才能决定。不过，小尧所谓的商量其实只是报告的意思，总之我是很满意了，你们看看同意不同意吧。梅仝楠一向是很支持孩子们学习深造的，当然觉得能有这样的机会还是要尽量把握。伍少宣只是说，只要小尧和梅森商量妥当就好，把一切的决定权都交给了梅森。可是，留学这个东西可不像出差，三、五个月，最多一年就可以回来，小尧真要出去，这么长的时间两人怎么办？因此梅森对此持坚决否定的态度。小尧一时间没了主意，把这件事告诉了尧正华，想听听母亲的意见。小尧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件事情不用直接问尧正华，也能猜到她的心思，小尧只是想找个能帮自己说话的人。果然，尧正华不但鼓励小尧积极把握机会，还说退而求其次也不失为一种途径，可以以次为跳板达成最终目的，小尧梅森两人可以一起努力嘛。

梅森在听完小尧转告岳母的意思之后却表现得非常为难，说实在话，对于梅森，身在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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