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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第1页）

这时，李纨派碧月来说：&ldo;昨天晚上奶奶在这里把块手帕子忘了，不知是不是在这里啊?&rdo;小燕说：&ldo;有，有，有，我在地下拾了起来，不知是哪一位的，刚洗了出来晾着，还未干呢。&rdo;碧月见他们四个人乱滚，就笑着说：&ldo;倒是这里热闹，大清早就热热闹闹地玩儿到一起了。&rdo;宝玉笑着说：&ldo;你们那里人也不少，怎么不玩?&rdo;碧月说：&ldo;我们奶奶不玩，把两个姨娘和琴姑娘也束缚住了。现在琴姑娘又跟着老太太到前头去了，我们就更寂寞了。两个姨娘过了今年，到明年冬天都走了，会更寂寞呢。你看宝姑娘那里，走了一个香菱，就冷清了很多，云姑娘就落了单了。&rdo;过去的女孩儿，结了婚就不会再那样玩儿了，更何况李纨这样的寡妇呢。宝钗，是性格关系，也可能是自我要求太严格，所以，不太喜欢过于随便地玩儿。不过，她也不是过于死板，还是挺随和的。不过，湘云这样的性格，如果说到做游戏，可能只有宝玉适合做她的拍档了。

正说着，只见湘云又派人翠缕来说：&ldo;请二爷快出去看好诗。&rdo;宝玉听了，忙问：&ldo;哪里的好诗?&rdo;翠缕笑着说：&ldo;姑娘们都在沁芳亭上，你去了就知道了。&rdo;宝玉听了，忙梳洗了一下，奔了出来，果然看见黛玉、宝钗、湘云、宝琴、探春都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篇诗在看。见他来了，大家都笑着说：&ldo;天都这么晚了，还不起来，咱们的诗社停了一年，也没有人发动。现在正好是初春时节，万物更新，应该重新建立起来才好。&rdo;湘云笑着说：&ldo;建立诗社时是秋天，本来就不应该发达。现在是万物逢春，蓬勃生长。再说这首桃花诗又好，就把海棠社改成桃花社吧。&rdo;宝玉听了，点头说：&ldo;很好。&rdo;他又忙着要过来欣赏。大家都又说：&ldo;咱们去找稻香老农去，大家商量商量怎么活动。&rdo;说着，大家就都去了稻香村。宝玉一边走，一边看那纸上写着的《桃花行》。诗是这样：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

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

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花解怜人花也愁，隔帘消息风吹透。

风透湘帘花满庭，庭前春色倍伤情。

闲苔院落门空掩，斜日栏杆人自凭。

凭栏人向东风泣，茜裙偷傍桃花立。

桃花桃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

雾裹烟封一万株，烘楼照壁红模糊。

天机烧破鸳鸯锦，春酣欲醒移珊枕。

侍女金盆进水来，香泉影蘸胭脂冷。

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

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

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

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

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

诗，本质上说是不能翻译的，一翻译就变了味道，甚至彻底失去了味道。不过，为了好理解，简单地把主要意思说说吧：

桃花在外人在内，

人比桃花更憔悴。

春天过去花凋谢，

眼泪流干人伤悲。

宝玉看了，并没有称赞，却流下泪来，怕别人看见，又忙自己擦了。他就问：&ldo;你们怎么得到的?&rdo;宝琴笑着说：&ldo;你猜是谁写的吧?&rdo;宝玉笑了：&ldo;当然是潇湘妃子了。&rdo;宝琴笑着说：&ldo;我说是我写的呢。&rdo;宝玉笑了：&ldo;我不相信。这声调口气，一点儿也不像蘅芜的形式，所以不相信。&rdo;蘅芜，是宝钗写诗的号啊。宝钗笑着说：&ldo;你这样说就是不通诗了。难道杜工部每首诗都只写&lso;丛菊两开他日泪&rdo;这样的句子吗!他一样也有&lso;红绽雨肥梅&rso;&lso;水荇牵风翠带长&rso;这样美艳的句子啊。&rdo;宝钗分析得很好，人的性格是多重的，写作风格也是多样的。宝玉笑着说：&ldo;固然这样说。但我知道姐姐是决不会允许妹妹有这样伤感的语句。妹妹虽然有这样的才华，也是绝对不会写的。比不得林妹妹经历过人生大痛苦啊，才写了这样非常悲凉的诗篇。&rdo;大家听了，都笑了。看来，还真是黛玉写的。性格也好，风格也罢，总有一种是主要的、突出的。

大家到了稻香村，把诗拿给李纨看了，她当然是不停地称赞了。说起诗社，大家商量决定：明天是三月初二，就重新开始诗社活动，就把&ldo;海棠社&rdo;改成&ldo;桃花社&rdo;，黛玉做了这次的社主，也就是活动主持人了。第二天吃了饭，大家都带来到潇湘馆。先是拟题。黛玉就提议说&ldo;大家就要写桃花诗一百韵。&rdo;宝钗说：&ldo;不能这样做。自古以来桃花诗最多，即使写了也一定回落了俗套，比不了你这一首古风。必须重新设个题目。&rdo;古风，就是古体诗。正说着，有人来通报：&ldo;舅太太来了。姑娘出去请安吧。&rdo;大家就都到前边来拜见王子腾的夫人，陪着说话。吃完饭，又都陪着到园子历来，各处游玩了一遍。晚饭以后掌灯的时候，她们才回去了。

第二天，是探春的生日，元春早派两个小太监送了几件玩意儿。其他人也都送了寿礼，不一一介绍了。饭后，探春换了礼服，到各处行礼。黛玉笑这对大家说：&ldo;我这一次诗社活动真不凑巧，偏偏忘了这两天是他的生日。虽不摆酒唱戏的，少不得都要陪他在老太太、太太跟前顽笑一日，如何能得闲空儿。&rdo;因此，大家就把活动改在了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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