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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皆退了下去。
太子发泄过一通,也稍冷静下来,看到高氏,神色一缓,道:&ldo;你怎么来了?&rdo;
高氏走到他身边,柔声道:&ldo;我已听说了……担心郎君,故来此。&rdo;
太子勉强笑了笑,安慰道:&ldo;无妨的,谁都知王业不是个好人,我素日也不曾与他说过话,想必不会有人以为是我指使。你别担心,去歇着吧。&rdo;
他是个温柔的人,对儿女亦关怀有加,高氏既暖心与他的体贴,又担心着前朝之事。能被皇帝选中为太子妃,定不是平庸的女子,高氏一针见血,道:&ldo;事到如今,最要紧的已非旁人如何看郎君,而是王御史所奏之事是否可行,若可行,纵有代价,也是值得,若不行……&rdo;高氏担忧地望着太子,低声道:&ldo;郎君同时见罪七王,前路艰难。&rdo;
不管王业是不是他指使,不管旁人眼中王业是不是他指使,事已发生,无可弥补,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促使王业所奏成真。
太子心口发紧,不曾想,最终,竟是他先出手。他闭上了眼,高氏叹了一声,出神地望着太极殿所在的方向,喃喃道:&ldo;不知圣人是怎么想的……&rdo;
皇帝是怎么想的,谁都想能窥得圣意。
夏侯沛从太学一回来,便闻此噩耗,倒也没怎么急,总会有这一遭的,或迟或早罢了。令邓众放下书简,道:&ldo;取舆图来。&rdo;
邓众出去,不一会儿便将舆图取来了。
这是一张不怎么标准的图,今日太学教到舆地,何地在何处,又与何地接壤,都有说,故而,她这里便有一张舆图。
夏侯沛找到广陵,临着长江,那里,有大夏四十万驻军,统领这四十万大军的是骠骑将军杨为哉。再看广平,地势平坦,土壤肥沃,是个富庶之地,有天下粮仓之称。又看到怀化,倒是不临江,亦不富庶,却是民风彪悍之地,此地出来的士兵,往往最悍不畏死。又有乐善,济宁,永平,南康,都一处一处看过去,一处处分析过去,有条不紊,丝毫不急。
事到临头,着急,惧怕,都是无用,夏侯沛比去年长高了不少,负手站在高高悬起的舆图前,邓众侍奉在旁,弯身举着烛台,替她照明。
看了约莫有一个时辰,胸口敞亮起来,夏侯沛突然开口:&ldo;邓众,你是母后的人,母后每回,都会要你做什么?&rdo;
邓众手一抖,烛台晃动,灯影也不稳起来,舆图被一片黑暗吞噬,片刻,邓众稳了下来,端稳了烛台,舆图上又复光明。
&ldo;自去年五月,臣便只是殿下的人了。&rdo;邓众回道,语气平静如同平日劝夏侯沛用饭。
夏侯沛是知道邓众是皇后的人,且必是心腹,不然,皇后不会放心将他放到她身边,只是没想到,皇后竟直接把人给了她,分得这般干净。
夏侯沛抿了唇,道:&ldo;我与母后,不分彼此,你听令与我,便是听令与皇后。&rdo;
邓众一愣,答应了下来。夏侯沛原本是想问邓众帮皇后做过什么事,期间可听闻过各地情况,也好弥补她不知之处,不想,听了这么一个消息。不知怎么,夏侯沛就有些不舒服起来。阿娘何必如她分得如此干净?难道她还会怀疑她吗?她们本就是分不清的。
在皇帝面前,她可镇定自如,在听闻兴许要将她遣出京去,她不曾乱了阵脚,在知晓这么一件小小的事后,夏侯沛却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走到外面,阿郑上前来,问道:&ldo;十二郎,可要用膳了?&rdo;
夏侯沛刚要说不,便见殿外有人小跑了来,禀道:&ldo;十二郎,皇后殿下已到门外。&rdo;
夏侯沛一喜,就要大步迎出去,忽然想到她还没吃饭呢。不按时吃饭,要让阿娘说的,更要紧的是,会让阿娘担心。便斜了阿郑一眼,道:&ldo;知道该怎么说?&rdo;
阿郑忍笑,道:&ldo;奴明白,只是,十二郎,不好再有下次的。&rdo;
夏侯沛转笑,道:&ldo;就知道阿郑可靠。&rdo;脚下已飞快地朝外走去了。
一看到皇后,夏侯沛便将方才那点&ldo;阿娘要与我分清楚,阿娘不要疼我了&rdo;的小伤心丢到九霄云外了,欢乐地跑出去,扑皇后怀里,道:&ldo;阿娘怎么来啦?&rdo;
皇后停下步子,待她立好了,方道:&ldo;来看看你在做什么。&rdo;
&ldo;当然是在想阿娘啦&rdo;夏侯沛眼睛都不眨地说道。
皇后便看着她,轻柔一笑,往里走去,夏侯沛自然地上前牵了皇后的手,与她并肩而行。
母女两心知肚明眼下最要紧的是什么,但谁都不急着提。
到殿中,四下看了眼,皇后问:&ldo;可用了晚膳?&rdo;
夏侯沛点点头:&ldo;用过了,庖丁手艺不错,儿……&rdo;她说得十分详细,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后,阿郑正对着皇后,微不可见地,摇头。
&ldo;母后可用过了?&rdo;夏侯沛描述了一遍她那根本没见过的晚膳,而后贴心地反过来关心皇后。
皇后将目光从阿郑那里收回来,轻描淡写道:&ldo;不曾,可要陪阿娘再添一些?&rdo;
咦?夏侯沛慢慢地眨了下眼,今日阿娘用膳晚了哦。不过,正好,她也空腹呢,便忙道:&ldo;儿也没饱呢,正好再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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