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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2页）

这个答案令兰德克哑口无言。&ldo;但是……但是……&rdo;他努力寻找着合适的句子，&ldo;你冒着风险来到这儿，并不是为了要他的命吧？&rdo;

&ldo;难道你还认为刺杀他的人是我吗？&rdo;

这次他明确地摇了摇头：&ldo;不，不是您。我知道是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口，只是她不愿意痊愈。&rdo;

亚瑟狐疑地看了看他，年轻骑士的眼睛很坚定、清澈，因此他也不再多作追问。&ldo;多谢您。&rdo;他低沉地说，重新披上宽大的披风。&ldo;今天的事情，我们替彼此保密。&rdo;

&ldo;卡尔洛夫先生。&rdo;兰德克使他停下脚步，侧过脸来，&ldo;您不希望见他吗？&rdo;

黑色的侧影微微抽动一下。&ldo;那太疯狂了。&rdo;他仰起头，同样望着头顶上的某扇窗口。那里的火光变弱了，快要熄灭了。&ldo;现在我不会见他的。我怎么能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站在他眼前，好像炫耀我自己一样？那只能意味着我亲自结果他的生命……而我如果见了他的面，怎么可能拒绝他这唯一的要求呢？到那个时候，一切就都完了，万劫不复。&rdo;

兰德克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但它就像蒺藜，除了苦涩的刺外什么也没有。他曾经听说过，世界上存在着那种不知是幸福还是不幸的人，他们所背的十字架沉重得连旁人都会感到痛苦不堪。

他们攀得很高，离开了城市，离开了人群，和天空很近。晨曦是灰色的，然后越来越白，越来越稀薄，最后融入群山的深处。然后一点点金色蔓延开来，使更多的色彩能够涌进人的视野。夏天快要结束的色彩是美丽的。浓郁的苍绿色树林边缘染上了层层叠叠的金棕色、酒红色。他们肩并肩坐在一起，像小孩子一样，害羞而又暗暗地兴奋，却故意不表现在脸上。兰德克看一眼莉狄亚，她把胳膊围在曲起的双膝上，在额头垂下的发丝间眺望着远方，若不是眼睛里有着某种深痛到挥之不去的忧伤，她就跟普通的年轻姑娘没有两样。

兰德克还是轻轻地冲她笑了笑：&ldo;我从前就一直想问问你都看到了什么。&rdo;

&ldo;你指的从前是什么时候？&rdo;

&ldo;我们在一块儿的那段日子，无论到哪儿，只要闲下来，你总是会这样坐下来，呆呆地看着什么地方。&rdo;

&ldo;无论到哪儿，只要没有厮杀，没有刀剑的时候。&rdo;

&ldo;你后悔遇到我们、加入我们了？你还是厌恶打打杀杀的。&rdo;

&ldo;不。我并没有在逃避这些。我逃避的不是这些。&rdo;

然后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兰德克用指尖轻拂着脚边酢浆糙纤小的叶子，因为剑柄磨出的厚茧，他已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他相信莉狄亚的手也是一样。他叹了口气，想了一想，像讲故事一样地开口：&ldo;你当时还是一个那么小的小女孩，我们的队伍遇到你的时候……&rdo;

&ldo;一个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路上哭的小女孩。&rdo;

&ldo;是的……可是我一直觉得，让你学会用刀剑，能上战场，也并不是唯一能帮助你的方法……也许还是最坏的一种方法。当你说要离开我们的时候，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呵，感谢上帝，她终于厌倦了这种根本不能称为生活的生活，希望她能够回去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但是我并没想到……&rdo;

&ldo;你终究还是在指责我。&rdo;莉狄亚断然说，用力将握在手里的糙叶捻碎，&ldo;你就是为此而来的吧。你把你那宝贵的主教大人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无论你如何对他有好感，我都要说我憎恨他。&rdo;

&ldo;连我也不能阻止你吗？我们不能以更好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吗？&rdo;

莉狄亚瞧着脚下的城市，它模糊得就像一片灰蒙蒙的荒野。&ldo;你认为这一切能结束吗？&rdo;她轻声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