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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张寂一目不挪,紧盯着她,要看清她是怎样一个人。他喃声:
&esp;&esp;“所以,绿露的尸体,是你给我露的线索、破绽?你知道我在查她,所以把我引去北郊。你把我引走后,才能堂而皇之地偷走兵符,和他们联手……他们是谁?是姜循,还是江鹭?”
&esp;&esp;姜芜:“你不要管了。”
&esp;&esp;她脸上表情变得淡漠:“你什么都不管,就还有机会退出此局。”
&esp;&esp;张寂:“我什么都不管……这事情就这样简单?你到此时都想为他们隐瞒,你可有想过今日之局落幕,你会落到什么下场?”
&esp;&esp;“所以呢,”姜芜问,“这和你什么关系?”
&esp;&esp;张寂:“你是我师妹!”
&esp;&esp;姜芜既吃惊,又惨笑。她被扣在他两臂之间退无可退,可他的话让她觉得滑稽、让她觉得不真实。
&esp;&esp;姜芜嘲笑他,眼中却悬着泪:“你将我看作师妹?是你天真,还是我天真?我没有被我爹教过什么……我只在我娘的病榻前读过几本书而已。我这样的资质,连我娘都摇头,叹息着说我不用读书了,我只要开心快乐就好了。”
&esp;&esp;姜芜笑得凄然:“我只要开心快乐就好了……因为我爹娘觉得我是废物,觉得我比不上别人,觉得没必要对我有指望。是啊,我是蠢,我刚回到东京,就妄想取代循循,成为我爹娘骄傲喜欢的女儿。我默认自己的委屈可怜,看我爹娘赶走循循……循循被赶出东京,难道没有我推波助澜吗?我是非不分,贪婪阴鸷,却无法掌控。我被太子算计,被爹娘抛弃,还要循循回来帮我收拾残局。
&esp;&esp;“我是你哪门子师妹?我学过什么吗?我比得上你和循循哪一点吗?你弃文从武都能拿到兵权走到禁卫军首领那一步,循循中途折回都可以和太子互相试探表面和平。我算什么?我能稍微做一点事,帮一点忙,那已经是大功德了。”
&esp;&esp;姜芜祈求他:“所以,你别问了,你成全我好不好?”
&esp;&esp;张寂怔怔看她。
&esp;&esp;他的失望在她凄凉的目光下,竟渐渐褪去。他怔望着她的伤痛,发现自己仍是错得好多——他还以为、还以为……只要他出手庇护,她就可以快乐。
&esp;&esp;张寂轻声:“所以,和你合谋者,既是姜循,也是江鹭?他二人联手了?他们要兵权,却无法调动,你就拿给他们了?但是禁卫军不会认他们的——至少侍卫步军,不会和谋逆者同行。”
&esp;&esp;他转身便要走。
&esp;&esp;姜芜惊而慌,她猛地从后扑去,紧抱住他腰身:“师兄、师兄,你不要阻拦我们,不要毁掉我的成果……只要你装聋作哑,只要一天就够了……不不不,半天也可以,半天也足够!”
&esp;&esp;她平日那样胆怯,此时却这样坚毅,泪水冰凉而灼热,烫在他后背上,刺得他一片迷惘。
&esp;&esp;张寂缓缓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得知东京变乱,第一时间不是去收回步军兵权,而是先回府吗?”
&esp;&esp;姜芜靠在他背上的睫毛轻轻一抖。
&esp;&esp;张寂偏过脸,面色沉而净,神色苍而漠,他眸子清黑,此时一径的寡然、昏沉:
&esp;&esp;“因为我猜,你应该在这里。”
&esp;&esp;姜芜微微发抖。
&esp;&esp;她闭着目,额发和睫毛黏腻地贴着脸上的水。她听得一颗心被绞在浊水中沉浮,他的话让她稍微抬脸。她模糊视线,看到他线条锋利的下巴和低垂着的青色眉目。
&esp;&esp;张寂轻声:“我想你无路可走,无处可去。你做下这种事,必然不敢回姜府面对你爹。你也不敢进宫,你应付不了那些聪明人的眼睛,你会被一眼看穿。你躲不去禁军军营,你怕他们秋后算账。整个东京,你已然无处可去。但是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esp;&esp;“我的府邸。
&esp;&esp;“只要我不回来,你就可以暂时躲避。可是阿芜,今日之后呢?若是姜循赢,你还有生路。若是太子赢,官家赢,你怎么办?
&esp;&esp;“我猜到你没有地方去,我回来府邸……我想给你一条退路,想听你解释。”
&esp;&esp;张寂闭上眼:“可是阿芜,你都解释了些什么?你一句实话都不说,你全然不信我吗?
&esp;&esp;“你根本不信我会保护你,我会守护你。你不信我在知道这样的错事后,会放过你。你不信若是朝廷秋后算账,我会将你摘干净……你为什么这样不信我?”
&esp;&esp;张寂缓缓回身。
&esp;&esp;姜芜痴傻一般地抬头望他。
&esp;&esp;他指腹粗粝又轻柔,落在她颊上。他俯眼凝望她,目光却又透过她,看着更遥远些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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