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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节(第2页)

&esp;&esp;两个姜循的记忆混在一起,分明是同一个人,然而那种混乱与先后程度,让姜循不适且惶恐。她站立在这片陌生又熟悉的环境中,她被玲珑和卫士们希冀的目光望着——

&esp;&esp;已到晌午时分,他们全都当她是主心骨。她不能倒下。

&esp;&esp;无论她的记忆和神智如何受到影响,姜循就是姜循。

&esp;&esp;于是,在午日施粥时,姜循朝那施粥棚走去,喝住他们的行为,禁止他们今日施粥。

&esp;&esp;那站在粮车上的官吏们不安下车,搓着手过来讨教:“姜娘子,这是为什么?粮食都运来了,不让人吃是会出事的。”

&esp;&esp;姜循:“今日不发粮。”

&esp;&esp;官吏们:“为什么?”

&esp;&esp;流民喧闹:“为什么?!我们要吃饭!这不是你发给我们的粮食吗?”

&esp;&esp;姜循抬起下巴。她此时无法轻易下决策,她自己都尚且记忆一团乱,哪可能跟陌生人商讨这些隐秘事务:“我发的,我要收回来。”

&esp;&esp;施粥棚下一片静谧,沸水声汩汩。

&esp;&esp;流民们忽地反应过来,全都扑过去抢那些已经熬好的粥。

&esp;&esp;姜循立刻下令:“拦住他们。他们但凡多吃一口,今天所有人给我去牢里待着!”

&esp;&esp;官吏们和卫士们慢半拍地扑向流民,官吏们不解姜娘子的朝令夕改,但那是大人物的事,他们只不能让这些流民的抢粥行为连累到自己。

&esp;&esp;所有人跑去约束那些抢粥流民,而有些大胆的流民,从人堆中跑出来,如饿狼扑食般,想去抢那些还安好地堆在车上的粮食。那一袋袋粮食在日头下发着白光,在他们眼中,不啻于珍宝珠翠。

&esp;&esp;大部分官吏都去棚下了,站在外面的,只有那个弱质纤纤的姜娘子。

&esp;&esp;流民们无视那弱女子,向车上纵去。而忽然间,他们看到火势窜起,瞬间燃上粮食……

&esp;&esp;火焰高涨让所有人回头,棚内的棚外的,全都惊愕,看到姜循站在一辆车前,手中的火把烧向那辆车。风浇上火把,粮食易燃,一簇火起,数车相连。

&esp;&esp;姜循眼前有人凶狠扑来,姜循手中的火把高举,毫不在意地朝前,即将浇上那人的眼睛。

&esp;&esp;玲珑本在嘱咐卫士帮忙,回头便见娘子直面恶徒。

&esp;&esp;恶徒一步步后退,举着火把的姜循一步步上前。

&esp;&esp;烈风吹火,火势更浓。滚烟后,火焰映着姜循的眼睛,姜循在火焰下,身子微微发抖,面容隐隐苍白,眼中却浮起病态的狂热的笑意:

&esp;&esp;“再往前一步,我连你们一起烧。”

&esp;&esp;日烈风猎,衣着破旧的女子手持一火把,身后是一辆辆被她亲手所烧的粮食。她被一群饿狼围着,只身长立,让身边人为她捏一把汗。

&esp;&esp;此间静沉如死水,千人对峙。

&esp;&esp;他们都不理解,他们都欲拦。在这古怪的沉静中,流民原本对姜循的感恩戴德转为仇恨恐惧。可无论世人是感激还是厌恶,是仇恨还是畏惧,他们都不敢上前一步。

&esp;&esp;--

&esp;&esp;姜循用了半日时间,收缴那些粮食。她没有给出理由,在流民畏惧又怨恨的眼神中,于黄昏时离去。

&esp;&esp;次日的救济粮怎么办?

&esp;&esp;姜循让人去联络城中商人,先从商人那里买粮,顶上两日。待她弄清楚期间原委,再谈粮食问题。姜循如今状态,确实也无法和人谈。

&esp;&esp;外人见她凌厉见她乖张,哪知她心里的迷惘茫然?

&esp;&esp;记忆在脑海中打架,她一时像置身在王府中无忧的少女阿宁,一时像走在森罗炼狱中遍心算计的死寂姜循。她分不清哪个真哪个假,哪个都像真的,哪个却都虚假。

&esp;&esp;姜循心中也生惶然,也想在此艰难时刻找人相伴。她第一时间想见江鹭,玲珑说不可,她不能在此时找世子。

&esp;&esp;玲珑千劝万劝,终于把姜循先劝回姜家,去拿了这月的药。玲珑哄她,说明日就好了。

&esp;&esp;然而姜循进入姜家宅院,便想起姜夫人。她欢喜急迫地想去见夫人,记忆又拦着她,脑海中有模糊的夫人病逝于榻上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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