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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记忆
“王淑芬你别含血喷人!我是让大哥给我家送条鱼,可没让他大半夜的送!”
“是!你没让他大半夜的送,可你电话里怎么说的?你说你儿媳妇下不来奶,大孙子整天饿的嗷嗷叫唤,你听着心里难受的要命,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你大哥是什么人?他听你说这话,躺床上就跟烙饼似的!你们这些弟弟妹妹,都是他心尖儿上的人,他能忍的下去吗?!他什么样儿,你们这些王八蛋会不知道?!”
“反正跟我没关系,你别在这胡说八道,我是来看我哥的,你给我让开!”
刘玉英大概也觉得自己不占理,不再和王淑芬纠缠,伸手就要将王淑芬推开,让她可以凑到刘建国的尸体前,可是王淑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没被她推动,反手却将刘玉英推了个趔趄,跌倒在刘保国怀里。
“王淑芬你别过分啊!”
妹妹被“打”,做哥哥的自然挺身而出,刘保国将刘玉英扶正,指着王淑芬骂道:“大哥尸骨未寒,你什么时候发疯不好,非要现在?!当着他的面,对小姑子动手动脚,你就是这么做嫂子的?!”
“我怎么做嫂子的,建国最清楚!就算到现在我也问心无愧!反而是你,娶个媳妇儿,整天嚼舌根子,张家长李家短的在背后说人闲话,还挑拨你们哥儿几个的关系,你这个蠢材还就信了!她就是比我早下几年的蛋,却整天到别人面前说你大哥不积德,我这个大嫂不干净,才让我们一直要不上孩子,这话你是没听过吗?你听了之后,为你大哥说过一句公道话吗?!你还有脸面对建国吗?!”
刘家兄妹轮流和王淑芬打嘴仗,王淑芬则将过往刘建国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摆在刘家兄妹面前,从我这个外人的角度看,刘建国这个大哥,做的很称职,照顾年迈的父亲,照顾弟弟妹妹,谁家有事,他都立即赶过去帮忙、借钱,甚至是借钱帮忙…
我忽然觉得有些冷,微微侧头,见王淑芬的灵识,长出了尖牙,指甲抠在半空中,就像抠在铁板上,发出酸倒牙的声音,从她的变化来看,这天刘家兄妹的言行,已经**到了她的神经,甚至可能在更早以前,刘建国一次次的不顾自己的家庭,帮助他的弟弟妹妹时,就已经让王淑芬心里生出了不满,为日后的事情种下了一颗坏种子。
在谁都没注意的角落里,刘威已经不再哭泣,只是全身不停在颤抖,看向姑姑、叔叔的眼里,多出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恨意,王淑芬一股脑将这些年受的委屈不公倾吐出来,在那一刻她是痛快的,只是她没想过,这些话,在刘威的耳中,会变成什么,或者她知道,这正是她的目的也说不定…
这里毕竟是停尸间,刘家兄妹和王淑芬的吵闹在民警进来时戛然而止,场景瞬间变换,来到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房子,王淑芬操持着家务,刘威在餐桌上写着作业,床上的老头儿发出**声,颤颤巍巍的抬起手,王淑芬赶紧过去查看,“爸,想喝水?”
老头儿点点头,“喔,喔…”
看老头儿的样子,应该是病的很重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王淑芬却好像能听懂一样,端着一杯温水过来,“建国升职了,单位派他到国外学习,且回不来呢,您踏实的,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建国也就回来了。”
“哦~哦~”老头儿眉眼都笑弯了,在王淑芬的搀扶下抬起头喝了两口水,又躺了回去,他躺的方向正好能看到刘威,老头儿看着刘威,看了好久好久,眼泪一点点的流了下来,“芬儿…”
王淑芬再次放下手头上的活计,走到老头儿身边,老头儿指指地,不停地用力点头。
“床底下?”
老头儿点头确认。
王淑芬趴在地上,把一个大木箱子费力的拖出来,老头儿眼睛一亮,从脖子上拉出一个拴着绳儿的钥匙,王淑芬犹豫着,老头儿却急的嗷嗷叫了几声,她这才取下钥匙,将木箱打开,将里面一个铁盒交给老头儿。
老头儿抱着铁盒,叹了几口气,拉着王淑芬的手,将铁盒塞到她怀里,两人双目对视,我也大概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身边的王淑芬呜咽着,留着血泪…
场景再换,还是那个不足十平米的小房子,王淑芬和刘威抱在一起痛哭。
“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笨!你怎么和你爸一样一样的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妈…”
刘威不会说别的,只会一声一声的叫着妈妈,在他们母子身边,是一个空了的铁盒子…
那扇挡不住风,更挡不住剧烈晃动的木门,哐啷一声失去了它最后的作用,刘保国闯进门,“王淑芬你赶紧滚出去!现在这房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别赖在这不走啊!我告诉你,逼急了别怪我把你扔出去!”
“刘保国我跟你拼了!这房子是爸留给我们娘俩儿的!你欺负小威不懂事,骗他把房契给了你,想把我们娘俩儿赶出去,门儿都没有!”
刘保国和王淑芬扭打在一起,小房子本来就不打,哪里禁得住他们这么折腾,刘威又惊又怕,拉着他们的胳膊,想要将他们分开,可他一个小小的人儿,又如何能承受两个大人不管不顾的冲撞,一个不慎,身体倾倒,脑袋磕在了床脚上,溢出鲜血,昏迷不醒。
王淑芬的灵识再次变得暴躁,头发、牙齿和指甲也在不断疯长,她凄厉的喊叫着,抓挠着,想要做些什么去救自己的孩子,然而一切于事无补,这里只是她的记忆…
最后我来到了一栋老旧楼房的天台,王淑芬抱着依旧昏迷的刘威,坐在天台边缘,那是她最后一刻的景象,原来她之所以要带着刘威一起死,是因为自从那天和刘保国争执过后,刘威就成了植物人,他没了爸爸,王淑芬也一心寻死,不带着他还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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