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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第1页）

那末，我还是走开。&rdo;说着站起来，做要走的样子。郑蓉卿年纪大一点，到底懂些事情。连忙回转身来，两只手按住明秋谷说道：&ldo;我们年纪小，不懂事，不会招待，您别见怪。&rdo;在座的人，立刻口里叫着好，又带着鼓起掌来。郑蓉卿把眼睛瞅着众人道：&ldo;你们这是怎么了？&rdo;贝抱和道：&ldo;不怎么啦。我们说你会说话，给你叫好，你还不乐意吗？&rdo;汪莲卿见大家夸赞郑蓉卿，他也不肯落后，就拿着锡酒瓶，对明秋谷面前的酒杯，满满斟上一杯酒。说道：&ldo;明先生，您喝这一杯。&rdo;这一下子，大家又叫好鼓起掌来。都对明秋谷道：&ldo;这杯酒得喝，不喝瞧不起人。&rdo;明秋谷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喝了。随后叫了一声&ldo;干&rdo;，对大家照了一照杯。程祖颐这时发起议论来了。说道：&ldo;小江儿，都是朋友，你怎么只敬一个的酒哇？&rdo;文勤学道：

&ldo;对了。要敬酒就普遍。不能专敬一个人。&rdo;贝抱和道：&ldo;人家随便敬一杯酒，也不算什么，为什么大家要一样？&rdo;文勤学道：&ldo;不成，你帮着他也不成，总得大家喝一杯。&rdo;贝抱和道：&ldo;也成，小寅子敬一回，小龙儿也得敬一回。&rdo;原来小寅子是汪莲卿的小名，小龙儿是郑蓉卿的小名。他们这些小老斗，叫小花旦的小名，表示亲爱的意思。郑蓉卿道：&ldo;你们别嚷，我就给你斟上，还不成吗？&rdo;于是大家一阵大笑，抢着喝了一阵酒。

贝抱和喝了有几分醉意，说话有些絮絮叨叨的。便用手拍着汪莲卿的肩膀，斜着眼睛对明秋谷道：&ldo;我这小兄弟，你得做点文章登在报上，捧他一捧。我叫他拜在你名下做干儿子，你瞧好吗？&rdo;程祖颐手上拿着筷子，对他点了几点，笑道：

&ldo;你这人上当是不拣日子的。&rdo;贝抱和歪着脑袋，眯着双眼问道：&ldo;老程你说，我上什么当？&rdo;程祖颐道：&ldo;你的小兄弟，拜在人家名下做于儿子，你算什么呢？&rdo;

贝抱和笑道：&ldo;错不了。告诉你说，明先生和咱们老爷子就是好兄弟。捧起角来用钱真不分彼此，哪像咱们？照辈分说，我就是他的侄儿。小寅子要拜在他名下，真不含糊。&rdo;明秋谷见他说话夹七夹八，实在不受听，便道：&ldo;你喝得不少了。得了，我们不喝了。&rdo;贝抱和道：&ldo;哪个喝醉了？伙计！再来两壶白干。&rdo;说着举起酒杯子，刷的一声响，喝干了。但是桌上的人，都不敢让他喝，也没有添酒，模模糊糊的，就这样收了场。大家吃完饭之下，贝抱和在身上拿出皮夹子来，将手向桌上一按，说道：&ldo;今天吃我，谁要会了账，我是孙子。&rdo;说话时，那脖子就像钢丝扭的一般，脑袋几乎放到肩膀上来。众人见他说话，舌尖都团了，料他是十分的醉，没有敢拦阻他，由他去会账。他是拿一张十元的钞票，交给伙计的。一会儿伙计找上零头来，贝抱和除给了小账之外，还有两块现洋，便给一块汪莲卿，给一块郑蓉卿。

说道：&ldo;给你俩坐车回去罢。&rdo;郑蓉卿接了钱，对贝抱和一鞠躬。贝抱和摇头道：

&ldo;不成，不不不成。那是小子行的礼，姑娘们不应该那样行礼。&rdo;说时，把两只手交叉着放在胸脯之下，肚皮之上，擦了几擦，说道：&ldo;要这样的才对呢。&rdo;郑蓉卿见贝抱和要他学女子作揖，有些不好意思，说道：&ldo;我不会。&rdo;贝抱和道：&ldo;你不会，在台上怎么会的？&rdo;郑蓉卿道：&ldo;你这是成心。&rdo;贝抱和道：&ldo;我是成心啦。

你不要那样，以后见了面，谁也别理谁，咱们就不算朋友了。&rdo;郑蓉卿撅着嘴道：

&ldo;你怎样单跟我一个人捣乱？&rdo;贝抱和对汪莲卿道：&ldo;他这是说你啦，你就先做一个样子给他看一看。&rdo;汪莲卿比郑蓉卿更是脸嫩，臊得低着头，扭转身子去。贝抱和道：&ldo;得！你们都不给我面子，我走了。&rdo;说着，在壁上帽钉子上取下帽子，就装出要走的样子。汪莲卿以为他真要走呢，一把将他扯住。说道：&ldo;你别生气呀，我这里先给你谢谢。&rdo;说时，把头偏到一边，不望着人，学着女子行礼的样子，对贝抱和作了一个揖，说道：&ldo;这还不成吗？&rdo;贝抱和笑着对郑蓉卿道：&ldo;怎么样？

人家做在你头里了。&rdo;郑蓉卿执拗不过，只得照样给他行了个女子礼。这一下，乐得贝抱和要飞起来。大家都落了魂一般，哄堂大笑。因为贝抱和实在醉了，不能走了，让他一人雇车回家。文勤学程祖颐，分头送郑汪二人回去。明秋谷今天晚上，总算福气好，白吃白喝白乐了一阵。自己也觉着这样干干净净的走了，有些不客气，便对文勤学道：&ldo;明后天我到水平园去找你。&rdo;回头又拍着郑蓉卿的肩膀道：&ldo;你是什么戏拿手？我明天烦你一出戏。&rdo;接上又问汪莲卿道：&ldo;你呢？&rdo;程祖颐道：

&ldo;小寅子是《汾河湾》好，小龙儿是《玉堂春》好。&rdo;明秋谷道：&ldo;好，我就烦这两出戏。&rdo;程祖颐道：&ldo;明先生说定，是哪一天。若是约好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到的。&rdo;明秋谷道：&ldo;明天后天我有一点儿事，过了这两天，哪一天都成。&rdo;程祖颐道：&ldo;今天礼拜一，干脆是礼拜四罢。&rdo;明秋谷毫不考虑，一口气便答应了。

其实他随口一句话，作一个顺水人情，人家真把他这话当一桩事，却出于他意料以外。

到了礼拜二，正是梅又芳宣告就职之期，这些捧梅的人，衣冠齐楚，大家齐到润音楼去，参与盛会。所有下场门，楼上三个包厢，都是任黄华包了。他朋友里面的殷小石金大鹤却说道：&ldo;我们和梅又芳都有交情。小任既然这样大捧，我们多少也要撑撑场面。若坐到他的包厢里去，未免不好意思。&rdo;于是殷小石包了一个厢，金大鹤也包了一个厢。那池座里的前两排，不必说，也是任黄华所包办。北京人最好赶热闹的，看见报上登着一寸见方大的字，说梅又芳今天在洞音楼，行加冕典礼，新排《麻姑上寿》，内加仙女腾空，八仙斗宝许多新布景，不能不看。于是要看戏的来看戏，不要看戏的，也来看看梅又芳是怎样一个人。所以这天润音楼的生意很好，竟卖了一个满座。到了《麻姑上寿》这出戏将要开演的时候，台上正中摆了三张桌子，上面堆着银盾银鼎，和一块大匾，上书&ldo;坤伶之后&rdo;四个大字。桌子下面，罗列了一二十只花篮。东西摆得停当了，梅又芳梳着高髻，穿着黄色的古装，满面含笑的出来。于是满戏园子里，轰雷也似的鼓起掌来。梅又芳走到花篮边，先对正中池座里一鞠躬，然后对左右两边包厢，各一鞠躬。在她这鞠躬的当儿，不免将眼睛向前一看，今天来了多少人。本来鼓掌声音，刚刚停住，见她眼睛一睃，重新又鼓动起来。直待梅又芳转进后台，声音才算停止。一会儿戏上场了，左一阵，右一阵巴掌，都是欢迎梅又芳的。俗言说：&ldo;人逢喜事精神慡&rdo;。梅又芳经大家这样热烈的欢迎，唱戏也就格外有神气。任黄华坐在包厢里，左右一望，一排五个包厢，全是自己人，面上很有得色。就对同包厢的麻一振道：&ldo;老麻，我们捧小梅，总算捧出一点颜色来了。你看她今天在台上多高兴，能不感谢我们吗？&rdo;麻一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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