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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墨色的夜像一个透明灯盏,星河是灯火。不择手段的月光穿越城市废墟与高架,洒落一地碎镜。长河幽蓝泛波,夏风无声越岭。深林的森静适合一个故事戛然而止。
去年夏季,这座山还无人问津。今年夏初,山草已被人踏平。
过去也牵着手,过去也说些话,过去也踢走那些碍脚的石。
怎现而她却陌生了这片熟地。
拨开枝叶,她买了三张报纸,两张给了他垫在草上。她不自觉地仰头望向月轮。
月好丑。
“你还没说秘密。”他缓缓坐她身旁,手又顺其自然滑进她指缝里。
风卷来他星月的气息,干净蛊惑,如生命的气质。
她偏了头,渐渐放在他硌肉的肩上,他毛孔里的气味熟练地玩、弄她的鼻腔。
她想这味道该取名为“求玉”。他总如玉皎白,却催她入、欲求得他。可说他纯情高洁,他又竟甘心用唇吻她下方。说他涩、气重欲,他又耳红从不主动发、情。
她捉摸不透他,觉得他总在两个边界上无形挪移。
她又想了想:或许人从不能被准确定性,只能说某个时段某个部分比较多。只能说现在他的纯洁比色、鱼更多,只能说袒露遭遇后他的可怜比桀骜更多,只能说交往后他的温柔比高冷更多。
只能说。她现在想放手比占有更多。
“明白。”她借月光欣赏他教人牵肠挂肚的侧颜,目光放远。星光点点坠落。
“你娶我吧。”
他轻轻偏头。“我还差五年才到法定结婚年龄。你不要心急。”
混蛋。
谁心急了。
她轻轻闭了眼。
她只是…她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也许因为结婚比谈恋爱更能让人有维护感,更愿意不顾一切的往前。少年的她太瞻前顾后,如履薄冰,毕竟未来冗长。
她又睁眼看他的手,放空了。“是啊。我们现在还是个高中生。”
不知天高地厚却一无所有的高中生。
他握紧她的手,传递鼓励。“再过几个月就是北一的大学生。”
她却摇摇头。“明白,你觉得高考公平吗?”
“世上没有绝对公平。”
她同意他的说法。“北一是首都的,不是全国的。一共就那么多名额,在首都它招几十、上百个。分数线比这里低多了,题也简单。可在春城这个二三线小城市里,它只招两个。明白,我知道你总是鼓励我,我也一直麻痹自己说我可以考上…”
“可是。明白。这么多次测验,我连年级前十都没进过一次。”
欲、望与努力总不匹配。她觉得有点累了,累到细胞休眠。
他捏她的脸颊,轻轻吻她的嘴唇,像春雨润田。
“枝道。希望是最美好的事。坚持还有机会,放弃就真的没有了。”
她下意识反驳他:为什么要眼高手低地坚持一件机会渺茫的事呢?蹦出这想法后,她猛然觉得她变了。她不再是固守据地扩疆要打胜仗的人,她只是让渔船沉没的暗流。她竟然不再想自信满满地摘星了。
她又闭上眼,任风灌进她的右耳。“我妈知道我们的事了。”
气温降阴,他的呼吸突然变得很轻,手掌温度生凉。
她渐渐松开他的手,话也缓慢。“我想,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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