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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喻雾看着他又抽一口,火机在手里抛起来接住。
谢心洲也觉得自己这回答很怪,但他确实不知道,他不说谎,于是笑了下。烟抽了一半,走到墙根那儿的垃圾桶按灭,说:“大概因为你头发太扎眼?”
喻雾半开玩笑地说:“需要我换个发色吗?”
“不用。”谢心洲几乎是瞬答,脱口而出。回答速度快到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呆滞了那么一下。
因为情绪比较封闭,所以格外真诚。喻雾眯缝了下眼睛,看着他,似乎在审视他。
“我进去了。”谢心洲说。
“好。”喻雾点头,“我也进去。”
他掐着表回来等候通道,剧院里的暖气让陈芷犯困,谢心洲身上沾着寒气,走过来时陈芷一激灵。
谢心洲活动了一下双手,外面气温太低,倒不至于发僵。接着,其他抽烟上厕所的都悉数回来,按声部依次上台。
音乐会的上半场是勃兰登堡协奏曲,g大调,明亮典雅富丽堂皇,乐手们昂扬着,随着旋律的递进或更迭,有饱满的情绪表现。单单大提琴声部里那个清瘦的男人,他只有抬眼看乐谱再垂眼看琴弦的动作。
人形八音盒,喻雾愈发觉得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实在太适配。
尹心昭在旁边撑着扶手,不知睡没睡,眼睛阖着。古典音乐会上有观众睡着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何况这是二楼包厢,只有六个座儿,两两相隔,大家互不打扰,确实很适合睡觉。
直到曲目结束,观众席哗哗地鼓掌,尹心昭才醒过来。是真的睡着了,音乐厅里恒温恒湿,北方城市冬天是枯冷。
枯冷,是谢心洲来了之后最深刻的体验。
尹心昭那年带他来北方是个冬天,撞上十年来最强的冷空气。彼时谢心洲轻信了网上人说的‘湿冷才是真的冷’,尹心昭也远远没到可以照顾好一个青少年的程度,俩人穿的甚至都不是羽绒服,而是加棉的外套。
那年姐弟俩走出机场的第一步就下了大雪。
就像今天这样。
北方城市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谢心洲和18岁那年一样,身上的衣服单薄,手里拎着琴盒。
和江南冬天的雪不一样,北方下雪更苍凉,是枯的、寂静的,雪一下起来,城市就安静了。人们躲回家里,街边没有摊贩,商铺早早关门。
但和那年不一样的是,第一片雪落在谢心洲眼睫上时,一件带着余温的大衣披上他肩膀,接着被人一拢。
“下雪了。”喻雾将风衣披在他身上,肩膀那里按了按,“走吧。”
耳畔是同事们出来之后看见雪的“哇~”,大家有的拿出手机对着天空拍照,发朋友圈,有的号召大家去吃铜锅涮羊肉。
谢心洲眨了眨眼,走不动路。恍惚间无法分辨这是不是九年前,他跨过两千公里抵达陌生城市的那个雪夜。
肩上那只手没有挪开,谢心洲抬头看他,一颗白色毛茸茸的脑袋,他像个雪球,这么想着,谢心洲忽然笑了下。
“走啊,你不冷吗?”喻雾问。
“不冷。”谢心洲说。
喻雾无奈地笑笑,揶揄他:“你确定?你这嘴唇的色儿看着像心脏不太好啊。”
谢心洲抿了下嘴,确实冷,但必定不至于这短短两分钟就冻得嘴唇乌紫。风衣外套给他后,喻雾身上就剩件毛衣,喻雾发现他在打量自己:“我没事,北方人抗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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