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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那位主任可能是被刚才朱天运摆手的动作慑住了，小心谨慎道：&ldo;我们来，一是想跟这边通通气，提请贵市及早防范，以免更多的资金从地下黑道流往境外。二来也是想请海州配合，尽快查清两家旅游公司往来帐务，因为那边很多钱，是从海州这个渠道转移走的。&rdo;

&ldo;两家互换，为对方转移资金？&rdo;朱天运这才听懂了他们来的真实目的。

&ldo;应该是这样，书记怕是不知道，旅游公司跟境外很多地下钱庄还有洗钱单位都有秘密关系，它是国内目前洗钱的一个暗通道。&rdo;

&ldo;这个我确实不知道，不过……&rdo;朱天运话说一半，忽然打住，目光原又回到赵朴这里：&ldo;该怎么配合，你们全力，需要上会研究的，及时提出意见来，这事就这么定，你看行不？&rdo;

赵朴当下会意，朱天运是不想就这问题多了解什么，太敏感，知道得越多越不好。于是顺着话音道：&ldo;好吧，那我们先回去了，等商量出意见，再向书记汇报。&rdo;

两位客人显然不甘心，同时也感觉到了朱天运的冷淡。但在朱天运这个级别的领导面前，他们也不敢太有想法，只好跟朱天运说再见，跟着赵朴走了。

朱天运把门关起来，独自坐了好长时间。这两位不速之客，怎么能给他带来这样的消息呢？

到了晚上，赵朴打来电话，问朱天运方便不，想单独汇报。朱天运本来在家闲着，但还是找了理由，说跟领导在一起，有事改天再聊。他用了聊字，让赵朴半天回不过神来，这事并不简单啊，怎么能？

朱天运这边却果决地合了电话，后来仍觉不踏实，索性关了机。

他还是怕，他怕什么呢？

次日一早，朱天运刚进办公室，市长柳长锋过来了。手里拎一罐茶叶，还有一包装袋，说：&ldo;老家亲戚来海州，带了点家乡的茶叶还有参，拿一份给您，也好帮家乡宣传宣传。&rdo;

朱天运接过茶，一看就知道此茶什么档次，心想这人情送的，上万一斤的茶叶成了他家乡产的。再看参，就更知道柳长锋昨晚一宿没睡好，能把这么贵重的参提来，肯定也是跟自己较了一番劲的。

柳长锋在班子里有个外号：柳鸡毛。也有说他柳筒子的，只进不出的意思。他对钱财看得特别重，这点让很多人惊讶。做区委书记的时候，柳长锋率先在海州开了卖官之先河，当然是偷偷卖，明着卖他还是怕。快要离职时，柳长锋加紧收了一批礼，结果没来及提拔就被调到到市里，担任副市长，个别送了礼的便追到市里要，闹得舆论一时沸沸扬扬。换了别人，怎么也得先把收的钱退给人家，他不，坚决地挺在那里。结果还真让他挺了过去，啥事也没发生，不但没丢官，反而官运越来越顺畅。但他对钱的态度，也越来越让人啧啧。

&ldo;这么早过来，有事？&rdo;朱天运大大方方收下两样礼物，笑问。

&ldo;还是老婆的事，想过来跟书记汇报汇报。&rdo;

&ldo;哦？&rdo;朱天运装好奇地抬了下眉毛，又道：&ldo;怎么，夫人是不是回来了？&rdo;

&ldo;哪啊，就为这事跟我闹呢。我跟她发了最后通谍，再不回来，离婚！&rdo;

&ldo;别，别，别，老夫老妻，说这个词吓人。&rdo;

&ldo;不是，眼下省里抓这么紧，中央也多次重申，她怎么也得为我着想着想吧。好，最近她还热闹起来了，跟她台湾的表兄妹联起手来，要把公司开到俄罗斯去。跑那鬼地方干什么，我真不明白，这女人赚钱赚疯了。我一直强调，公司是姑姑留下的，咱只要看管好，不要让老人家的心血付之东流就行，但她偏是不听，非要大规模扩张，最近还要上市。上市这种事，咱玩得起吗？&rdo;

柳长锋牢骚满腹，听上去对老婆贾丽恨之入骨。朱天运不动声色，等柳长锋牢骚发完，带着夸赞的语气说：&ldo;这就是你老柳的不对了，干公司就应该时刻想着发展，不发展就要被淘汰，你以为是我们啊，稳稳妥妥按部就班就行，人家是干大事。往俄罗斯扩张怎么了，证明人家贾丽干得好。上市更应该支持，你这个市长这么对待上市，我可是有看法的，啊？&rdo;

柳长锋呵呵干笑几声：&ldo;书记批评得对，可我这是家族企业，跟市里省里企业不同，市里省里企业上市融资，我当然支持。家族企业嘛，能过得去就行。&rdo;

&ldo;不管啥企业，理是一样的，不扩张就萎缩，你市长比我懂得多。&rdo;朱天运故意不把话题往贾丽回不回来这点上引，柳长锋这番话，其实就是想告诉他一件事，贾丽在美国的公司经营不错，有大把大把的钱可赚。反过来的意思就是，贾丽和他的钱是干净的。

他为什么要急着说这些，这话管用么？

朱天运判断得没错，有关邻省查出国际旅游公司董事长腐败大案，柳长锋比朱天运先知道一步，此事一直揪着他的心，那两千二百六十多万，已经痛得他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不只是痛，更多的是怕，是不安，是恐怖。昨晚睡觉前，罗副省长秘书将电话他家里，开口就问：&ldo;柳市长最近听到什么没？&rdo;柳长锋没敢正面跟苏小运回答，客气着声音道：&ldo;是小运啊，最近忙，只顾着工作了，外面有啥新鲜事，还真没听到。&rdo;

&ldo;柳市长真沉着啊，这个时候还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简单。&rdo;

&ldo;苏秘书听上去话中有话啊，请讲。&rdo;不管怎么，让一个秘书如此教训，柳长锋心里还是颇为不满。但苏小运就这德性，总是在他们面前无礼，副省长教育有方呗。

&ldo;昨天我托人问过雨宏，好像有两笔该进帐的钱没进帐，市长是不是挪作他用了？&rdo;

&ldo;怎么可能，苏大秘书你不能这么说，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呢。&rdo;柳长锋头上莫名地就有了汗。这两笔款，就是被邻省查封的两千多万。款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

&ldo;我乱说没关系，要是首长这么想了，柳市长，性质可就不一样了。&rdo;

&ldo;我明白，我明白，给我几天时间，我查查到底是哪出了问题。&rdo;

&ldo;你查？&rdo;苏小运在电话里哈哈大笑，笑完道：&ldo;怕是你柳市长还没查，纪委的人就找来了吧。实话告诉你吧，对方已经上门，要是姓朱的借此机会捅你一刀，柳市长可是吃不消的。&rdo;

&ldo;这……&rdo;柳长锋不知该怎么说了，只能结舌。停顿一会，试探着道：&ldo;请苏秘书长帮帮我吧，这次怪我不小心，手下动作慢了点。&rdo;

&ldo;这话你跟首长去说，首长让我告诉你两句话，第一，钱必须追回来，谁出问题谁负责。第二，自己捅的娄子自己摆平，否则就滚蛋！&rdo;

说完，苏小运毫不留情地压了电话。柳长锋心里那个气哟，一个小小的秘书，才正处级，就敢冲他撒野，无法无天了！气过，又怕，这事弄得真叫糟糕，都怪贾丽，当初要不是她执意要让这笔钱转她手上，柳长锋完全可以从另一个渠道安全转走。跟自己媳妇计较个啥嘛，人家那边渠道就是比你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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