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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一章 寒雪之惑（第1页）

夜色下，朦胧月光洒在秀发与肩头，令夜寒雪多了几分迷幻的美丽，令曲赋的目光越发痴迷，却兀自苦笑中摇了摇头，烟雨落尽时已是满面淡然，风轻云淡的与夜寒雪并肩而立，望着前方幽暗的密林中，漫天清辉为此披上一层衣装，多了几分静谧与悠然，却又那般平淡，好似心间流淌而过的清水，温和却令人心神间生出空灵之意。

对于他的话，夜寒雪没有回答，亦未曾回绝，眸光一直望着前方，仿佛那夜色中有着吸引她目光的事物，目之所及却只有一片虚无的幽暗密林，一切都是那般平凡，只有那漆黑的暗影，冥冥中带着似要吞噬心神的力量，但终究，也只是一片暗影罢了，随着林叶的摇晃轻轻浮动。

夜寒雪收回目光，淡淡的望着曲赋，缓缓开口道。

“同为仙门弟子，你这般遮遮掩掩只会令人厌恶。”话出口之余，夜寒雪目光望向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一袭白衣的陌画衣染飒然而立，白如落雪的衣袂上点滴早已干涸结痂的血迹甚为醒目，在昨夜的那一战中众人皆是受到了或轻或重的伤，陌画亦是如此，只是此时他的目光中一直没有丝毫愤怒，充满迷离的目中带着疑惑，望着某处，沉默不语。

目光闪动，曲赋随之望去，眉宇却是轻皱，陌画身为长空峰弟子在昨夜血洒长空令人敬佩，只是逃出的一众人皆是身染鲜血，且杀意凛然！唯有他一人，在当时竟然没有丝毫杀气，而且望着那些神秘黑衣人的目光中充满了一种……不敢置信的神采，随即便是浓浓的疑惑，一直到现在都未曾退却。

“我虽然令人厌恶，他却更令人讨厌，不是吗？”本能的，曲赋冷嘲热讽开口道。

然而，面对他的话语，夜寒雪沉默片刻却是转身点头道。

“你说的没错，他的确更令人讨厌。”转过身来，在曲赋看不到的地方，夜寒雪清冷的眸中带着一抹怪异，却一闪而逝。

“回去做什么？”见夜寒雪脚步不停，竟是要回到篝火旁，曲赋按耐不住朗声询问道。

“有些事情，我想告诉……”

话语未落，两人的目光却是一凝，不远处的篝火旁竟然响起了莫名的异动，还有王姓弟子的惊语之声，随之没入耳中。

“出事了，走！”曲赋折扇何其，掌指间灵力流转率先而出，夜寒雪随之而去，只是临走前目光却有意无意的回望了一眼那密林之中缓缓浮动的暗影，眸光闪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片刻便转身离去，没有多做丝毫停留。

陌画亦被响声惊动，身影闪掠间化作幻影几个起落间便没入了篝火所在之地，这片密林中重新被寂静布满，风吹来，约有片刻时光，一道呢喃之语回响之际，便向那篝火处飞掠而去。

“看来并无其他异样。”观那人的衣着相貌，竟是赵溪虎，直到确定了此地的安全后他才安然离去。

又过了片刻后，林间依旧寂静无声，只是夜寒雪先前所望去的那道幽夜暗影却是悄然的浮动起来，而周遭林木却是无声无息，风静止影却动，未免太过诡异，但此处只有这一道暗影，虽令人毛骨悚然，却无人看到。

“小小年纪却有如此缜密的心思，这些天仙门的年轻人果然不凡！”这片暗影缓缓凝聚，一道身影在暗影中缓缓出现，是一身着黑衣之人，此时这黑衣之人目中带着浓浓的赞赏望向那淡淡火光的篝火之处，随即便在瞳中化作一片深沉的杀意。

“那个女子究竟是否发现了我的存在？自一开始便一直望着我所在的地方，凭她的修为以及年纪，应该不可能会发现我的踪迹。”语落之时，他身影缓缓后退，没入了那片黑暗中，消失了所有行迹，一同消失的还有那道在此浮动的暗影。

……

篝火旁，三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身前，只是此时众人的目光都没有落在三人身上，无论是同为仙门弟子的王姓弟子亦或是见明等佛门弟子，不知何时睁开双眼的佛门弟子皆是面带难过的望着眼前那具枯槁的身躯，神色中带着些许不忍之意，佛门弟子慈悲之心悲悯天下世人皆知，哪怕是主旨杀伐的佛门弟子也有相对的怜悯之心，纵然杀意极盛，但若有人殁在身前，又岂会无动于衷？更何况是血火之中并肩闯出来，虽然知得一次，却也令人难忘。

只令人可惜，身容枯槁的老九此时气息剧烈的波动起伏着，双目圆睁，面上没有半分光泽，竟是回光返照，只余最后片刻寿元，即将身赴黄泉，望着一众正道弟子担忧的目光，老九忽然不知自己心中究竟是何滋味，或许是欢乐吧。

魔教妖人作恶无数，他更是如此，杀人如麻恶贯满盈，向他这样的人，纵然身死，也不会有人多关注片刻，或许只会痛惜失去一名忠心的下属罢了，至于他的名字，重要吗？

并不重要！魔门中人看中的无非是你的修为与忠诚，若无此两点，甚至无人会多看你一眼，这就是魔门中人的悲哀，纵然身死，也不会有人记得你的名字，所以，大多时候久经沙场的魔教妖人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有的只是一个名号，一个于无尽厮杀中得到的荣誉，或许这个名号，将是此一生最后存在的证据。

而现在，有人会为自己担忧，虽然这些人只是短暂的相见，甚至在相见之后还是敌人，但无可厚非，他们有悲天悯人之心，有做人所拥有的一切感情，不用掩饰，也不用冷酷，只需要坦然以对，便是他们做的一切，看似平淡，却是魔教中极少存有的人之性情。

或许魔教与正道相差很大，但真正相差的不过是寻寻常常的人之性情，可以为了一个刚刚相识的人而悲伤，可以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的人而奋不顾身，正道与魔道的差别，或许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人之性情吧。

“我至此一生恶贯满盈，想不到到头来竟然还有正道弟子关心我，这份殊荣，想必这天下也无多少人能够拥有！老夫很满足，满足啊……”缓缓张口颤抖着说出此番话，他的所有气力便已用尽，最终含笑闭目，枯槁的身躯就这样静静的躺在王姓弟子的怀中，静悄悄地，再也没有丝毫生机。

“你一赴黄泉含笑而去，也算是走的安乐，希望下一世投胎不要再行恶事了。”王姓弟子目光微垂，一声轻叹之余道。

“阿弥陀佛，老九施主，虽不知你的姓名，但我佛门讲究的是度化魂魄，这便助你魂归极乐，净土之下再无负担……”数名佛门弟子屏息凝目。周身佛光内敛，面色庄严的张口闭阖着，一段段超度的经文自口中缓缓吐出，化作道道佛光灵芒附在了老九的身躯上，竟是令其面上的笑容竟然温和了许多。

一道身影忽然闪过，见此一幕微微一愣，而霓彩见此则是有些沉重的走到了身影的旁侧颇为难过的道。

“溪虎师兄，他…他死了。”如此说着，霓彩便泪目而下，令赵溪虎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霓彩，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最终，赵溪虎将颤抖的手掌落在了霓彩的肩上，而霓彩也随之倚在了他的肩头，就这样默默的流着泪，肩膀不时耸立着，是在抽噎，更是在感伤，哪怕只是一名魔教妖人。

感受着肩上伊人抽噎时的颤抖，赵溪虎面上由衷的流露一丝笑容，至于那魔教妖人，与他没有关联，哪怕其已然没入黄泉又和他没有半分关系，而在他心中甚至还在犹豫着用什么方法杀死此人，只是一直未曾下手。

待事已终，在篝火旁，一座枯冢新坟静静立起，一众正道弟子低首而立，静静的站在坟前，没有立碑，哪怕是一块木质的墓碑也无，一生相见指得一天一夜，非挚友亲朋，若立碑，便是枉于礼数，这是凡尘的俗规，也是无言的准则。

“人死如灯灭，何况只是一名魔教妖人，做到这一步已是仁至义尽无愧于心！再做感伤又能如何？徒遭烦忧而已，不如细细看待眼前事，再做其他打算。”赵溪虎的声音极不适宜的落在众人耳中，只是闻言众人却是沉默，赵溪虎之言看似轻佻无谓，实则细在心间，一番思量便能够看出，赵溪虎不惜有意的将众人的感伤化作恨意留在己身，也要唤醒他们对于局势的打算。

“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夜寒雪在身侧悄然开口道。

“夜寒雪师妹？但说无妨。”王姓弟子有些惊讶的望了一眼夜寒雪，显然有些意外。

不着痕迹的掠过陌画，夜寒雪缓缓道。

“我思虑甚久，还是决定将此事说出来，昨夜，那阴灵之脉中最后凝出的阴灵可还记得？”

“这个……自然记得，问此何意？”

“与此阴灵交战有两人，而其中一人我曾见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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